库房不大,也就一个小型餐堂的大小,然里面的木架上整齐地摆放着数十匹绸缎,大红、粉红、水绿、天蓝等色彩不一而足,乍一望去,像是入了彩绘的世界。
小二随手操出一匹大红的缎子,塞到李自成的手上,道:“客官请看,这的正宗的蜀绣!”
“蜀绣?”李自成并不认识蜀绣,只知道十分有名,与苏绣、湘绣、粤绣齐名,似乎有“传绘画之神韵,灭针线之痕迹”的美誉。
“客官走南闯北,自然知道蜀绣的特色,”小二用手抚摸着这匹红色的缎子,“线法平顺光亮、针脚整齐、施针严谨、掺色柔和、车拧自如、劲气生动、虚实得体,客官不妨摸摸看,这缎子上的针线,可曾有一丝凹凸之感?”
李自成用手指轻触针线处,果然与缎子本身一般光滑,不知道这些图案是如果刺上去的,缎面上的花鸟、山水又是栩栩如生,遂道:“像是正宗的蜀绣!”
“看客官说的,”小二不乐意了,将这一匹缎子展开一些,“严谨细腻、光亮平整、构图疏朗、浑厚圆润,小人从未出过西宁,但蜀绣见得多了,也能识别一二!”他又搬来几匹绸缎,“客官请看,这些都是软缎、彩丝所制,还有图案上的花鸟、走兽、山水、虫鱼,都是不可多得的蜀绣精品。”
“说实话,真正的蜀绣,我只是听说,尚未见过,”李自成嘿嘿一笑,却是想到另外一件事,“眼下天命军割据了西宁,这蜀绣……蜀道还是通畅的吗?”
小二顿时紧张起来,忙将绸缎一匹匹收拾妥当,放回木架上,“客官若是不想买绸缎,就别拿小人开心,小人这就要打烊了……”
何小米手按刀柄,就要上前理论,李自成以目示意,让他稍安勿躁,转过身道:“小二,这些上等的绸缎,在西宁也不好销售吧?”
“这……”小二刚刚收拾完毕,一时楞在那里。
李自成知道自己猜对了,平日放在楼上,普通的顾客根本看不到,畅销才怪!他看了眼小二,淡淡地道:“如果真是蜀绣,这些我全要了!”
小二顿时双目放光,刚才的不快早已付诸脑后,他微微躬着身,道:“不敢欺瞒客人,这些真是蜀绣,东家不久前才从蜀地购回,小人愿以脑袋担保……只是这价格上……”
“只要合理,价格好说,”李自成见小二不似说谎的模样,却故意道:“我唯一不放心的是,如果蜀道不畅,这些蜀绣,是如何来到西宁的?”
小二又紧张起来,仔细打量李自成,心中踌躇不定。
“别紧张,”李自成笑道:“据我所知,天命军并不反对商贾与朝廷那边互换物资,相反,只要正常纳税,天命军还会鼓励、协助商人走出西宁!”
“税款自然不会少,”小二脸上的担忧方才退去,“客官,这的确是蜀绣,东家自有东家的法子,东家乃是商贾世家,即便朝廷要封锁蜀道,东家也是有法子……客官不必怀疑!”
“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一回,”李自成面色一凜道:“若是将来发现这是伪劣产品,本……本人绝不会轻饶!”
“客官放心,小人就以脑袋担保,客官可以行程,但小人这店铺,可是搬不走!”
蜀绣每匹二两,这些绸缎,足足卖了近百两银子,小二将绸缎包扎完毕,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再次以项上人头作保,保证这些都是上好的蜀绣。
李自成也是暗喜,他倒不是因为这些绸缎能讨好各位夫人,晚上可以获得额外的“奖励”,既然这家店铺可以购买到蜀绣,说明蜀道一直是通畅的,不管是朝廷的疏忽,还是朝廷的不屑,对天命军则是大好事。
天命军的属地,现在只有西宁、甘肃、陇右,这些地区不但异族混杂,内部商业极不发达,物产又不全面,流通的白银更是极为奇缺,如果不能与外界进行正常的商业活动,迟早要被朝廷困死。
如果蜀道畅通,天命军就可以与外界进行正常的商业活动,购买需要的商品。
李自成现在体会到了,为何北方的游民民族,常常采用兵临城下的方式,逼迫朝廷在边界地区互市。
大明实在太富有了,即便关闭所有的边界,也能独立生存,所有的生活用品、奢侈品一样不缺,而游牧民族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战马,但战马是他们的命#根子,优良的战马绝不肯拿来交换。
所以互市对大明来说,乃是一种恩赐,时常被关闭,导致双方的矛盾越发严重。
再到后来,遥远的大英帝国,最初是为了贸易,才用巨舰大炮叩开了中央之国的大门,如果中央之国的朝廷有远见,主动开放双方的贸易,又或者早早放下天朝的架子,虚心向大英帝国学习,也许那一段历史,会发生重大的改变……
然而,历史没有也许!
李自成让亲兵们携带着各种缎子,正准备返回大都督府,忽见一条巷口,有人拎着竹篮正在沿街叫卖。
沿街叫卖,在西宁是常有的事,但李自成分明听到,那人叫卖的,却是梳妆镜!
大明时代,女人们使用的都是铜镜,就是将铜片打磨光滑,在背面和边缘刻上一些装饰用的花纹,就是女人们的心爱了。
但此人叫卖的是梳妆镜,究竟是什么?
李自成早就预备制造玻璃镜,因此对可能的商业对手有些敏感,他一直军务缠身,是以没有时间研发,难道有人已经造出了玻璃镜?或许是一种新的材料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