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昨晚在艾府……”
“双喜,先不说这个,当心别人偷听了去!”李鸿基神闲气定,约莫走了三四里,在一间茶肆匆匆吃了点热茶早点,又走了一个上午,大约午时,方才投了旅店。
躺到温暖的炕上,李过一扫疲惫之色,挨到李鸿基的一头,“二叔,见到艾诏了吗?你把他怎么样了?”
“杀了!”
“杀了?”李过顿时将双眼瞪得滚圆,脸色急剧煞白起来,嘴唇动了动,又四面看了看,见室内的确只有他们叔侄二人,方才问道:“真的杀了?没有遇上艾府的护院吗?”
“他要置我于死地,我岂能饶过他?”李鸿基拍拍胸口,将几钉银子撞得叮当响,“这是艾府的银子,算是给我赔罪吧!”
“银子?”李过暂时忘记了恐惧,将注意力转到银子上,“二叔,艾家给了多少银子?”瞬间又发觉不对,艾诏都被杀了,艾家怎么还给李鸿基银子?笑容就僵在他的脸上。
“哈哈,不多,才一百多两!”李鸿基从胸口掏出那两锭元宝,在李过的眼前晃了晃,“除此之外,尚有一些碎银!”
“这么多?我们发财了,哎,艾家真有钱!”李过将两个元宝要过去,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是银子,足银。”
“当然是足银,”李鸿基笑道:“双喜,有了这些银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嗯……先大吃一顿,哎,早知道有这么多银子,中午就不喝辣糊汤了,喝酒,喝蒸馏酒,那种酒真够味,还能暖身子,半斤下肚,连炭火盆都不用点,二叔,有了这些银子,我们就不用躲着艾诏了,大不了还他银子就是,不过才五两……”
“哈哈哈……”李鸿基差点笑喷了,“双喜,我们的确不用躲着艾诏了——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艾诏了。”
“嘿嘿……”李过方才醒悟过来,讪讪地笑,又用手挠挠后脑勺,“我都忘了,这些银子是艾府……二叔,你将进入艾府的事情说说呗,免得我再出什么笑话!”
李鸿基轻轻咳嗽一声,将进入艾府之后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双喜,你说艾诏晚上吃多了酒,为什么还是一人独睡?”他一直觉得奇怪,要是艾诏的卧房里有女人,为了不走漏讯息,他也只能杀了。
李过哪知道艾诏的心思,只能胡诌了一下,“大概是女人嫌弃他身上酒味重吧!”他关心的还是这些银子,“二叔,有了这些银子,我们还要逃亡吗?”
汉人对家的依恋,李鸿基在小说中见得多了,即便李过这样的游侠,也是如此,他微微叹口气,“双喜,我也想待在李家站,但别忘了,我的官司并没有消除,这些银子,又是怎么来的,艾诏被杀,艾家与官府肯善罢甘休吗?他们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如果我们再吃了官司,那时谁人能解救我们?”
李过面上一红,“二叔,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说去哪我就去哪,”顿了顿又问道:“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甘州,要走就走得远些。”李鸿基早就思量过,有了这些银子,加上自己怀中的宝贝,完全可以在家乡做个富家翁,但在这乱世中,自己一介小民,能保住这个地位吗?先不说官司搞不定,陕西已经出现出现的暴民,能让自己做个富家翁吗?
别说自己这个布衣,就是西安的秦王、洛阳的福王,还不是在乱民潮中一个个成为待宰的羔羊?
有钱就是罪过,在这个乱世,富翁就像是没有任何保护能力的美女,谁都可以上来tuō_guāng她的衣服,越是漂亮,对乱民的吸引力就越大。
要想生存下去,就得一步步积攒实力,有了实力才能自保。
“甘州就甘州,我听二叔的。”李过在两锭元宝上又摸了摸,才又不舍地还给李鸿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好好休息,明天晚些动身,天黑之后再回家,我要带上金儿一起去甘州。”
“那行,二叔,到了村口,你去接上婶娘,我回家收拾一番,然后去村口汇合。”
李鸿基与李过分手后,已经是戍时了,这点水成冰的时候,村里再无行人,他悄悄绕到自家的房后,准备隔着窗户唤醒韩金儿。
忽然,房内传来恓恓的声音,这个时候,金儿还没睡觉吗?李鸿基想看看韩金儿在忙些什么,他将耳朵贴近窗户,但声音太小,听不真切,除了韩金儿,似乎还有男子的声音。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