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问题是解决了,但还有其它的问题,比如银子,比如铜铁,还有西宁地区多民族杂居的问题,哪一样都制约着西宁军的发展。
除了恐怖教,李自成并非一定要消除异族,至少不愿用流血的方式。
但这些异族,因为有自己的宗教,独立性非常强,如果不能抹平,各个土司就像是寄生虫似的,无偿征收着百姓的租子,消耗着百姓们创造的社会财富,却不能为西宁军的发展带来任何好处,尤其是对他的大计,明显有阻碍作用。
以土司为代表的农奴制度,实际上是大明朝廷对这些边陲之地的临时管辖手段,是与奴隶体制妥协的权宜之计,但现在的西宁军,即将面对强大的大明朝廷,如果不能将内部整合,便难以集中一切力量,对付朝廷这个潜在的强敌。
在与朝廷正式决裂之前,李自成必须为西宁军积攒起足够的力量,至少能掌控西宁的发展方向。
如果能够选择,李自成更愿意先行整合整个西宁地区,然后集中力量对抗朝廷,但西宁实在太小了,也太贫弱了,即便土地能完全开发出来,只有十余万人口,几乎没有独立的商业流通,如何能与各方面发展成熟、体量又极为庞大的朝廷对抗呢?
战争的胜负,不是取决于一两件新式武器,而是取决于综合实力,粮食生产能力、人口数量、商业繁荣程度、自身修复能力、粮食和兵源的补给能力,等等,从这些方面看,西宁与朝廷相差太大,即便完全整合西宁,也难以对抗朝廷,何况在西宁的整合过程中,朝廷随时可能派出征剿大军,将弱小的西宁军扼杀在萌芽当中。
战争,从来不在乎公平的对决!
只有扩大西宁军的控制范围,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才能缩小与朝廷之间的差距,就像梁文成期望的那样,西宁军的扩张是一定的,但要把握时机!
李自成迎向梁文成的目光,淡淡一笑,道:“文成有何想法?”
“眼下西宁军粮食充足,游骑已经深入陇右,自成,西宁军下一步的目标,可是陇右?”
“陇右的确是下一步的目标,但现在时机尚未成熟,我只是先行搜集各方面的讯息而已,”从游骑派驻陇右的那一刻开始,李自成的目光就盯上了一河之隔的这块熟地了,“文成所说的粮食充足,只是预期收成,并没有收割入仓,若是遇上风暴天气,或是意想不到的灾难,仍然有不小的变数。”
梁文成微微点头,但他知道,李自成一会还会有更多的理由,以他对李自成的了解,绝不会仅仅考虑这种可能性不大的事情,富贵向来都是险中求!
“此外,西宁军分散在三角城、卡当城、甘州,西宁城内,加上黄河沿岸的三川府、积石县,不过四个百户,三千余士兵,除去留守西宁的军队,实际可以使用的士兵,最多两千五百人,以这么少的兵力,即便能趁乱拿下陇右,将来也难以抵挡朝廷的大军,我们不同于陕西盗贼的那种流寇性质,一旦攻取,就必须长期占领下去,否则,攻击陇右除了破坏当地的农业环境,让士兵和百姓白白伤亡之外,并没有实际的好处,也不能提升我们的实力。”
“那自成的意思,是要暂时放弃陇右?”
“不,陇右是西宁军扩张的必经之地,而且陇右早已汉化,耕地又是熟地,耕作起来极为便利,只是被陕西的盗贼破坏,若是能占据陇右,西宁军的力量至少扩大一倍。”
“若是朝廷的大军来了……”
“刚才我只是说了西宁军不利的一面,其实,若是朝廷大军前来征讨,也没那么可怕,”李自成冲着梁文成淡淡一笑,道:“一旦进军陇右,就必须做好与朝廷决裂的准备,那时,我军防守的前沿,将是陇山一线,陇山通道极少,比现在大面积防守黄河渡口,也会便利许多,士兵们更容易集中于一两点。”
“自成,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哈哈,怪我没说清楚,”李自成大笑,道:“陇右必去,但需要积攒实力,等待合适的时机。”
梁文成也是笑,“我明白了,至少要等到冬小麦收割之后。”
“也许吧,如果过早攻击陇右,破坏了陇右的农田、庄稼,即便我们能占据陇右,将来又如何养活当地的百姓?而且,我们也需要这一批的冬小麦做为军粮。”
梁文成拱了拱手,“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便一心扑在粮食上,尽早让冬小麦收仓入库,为大军东进做好粮食上的保障。”
“文成辛苦了,”李自成拱手还礼,“从某种程度上说,文成为了耕地、粮食,倒是比我更加辛苦!”
送走梁文成,李自成独自在书房静坐,脑中想的却是西宁军的下一步行动。
在进军陇右之前,需要做哪些准备?是否必须在整个西宁地区,全部实行汉化?能不能采用武力手段?
土人、回人还好说,但藏人的身后,毕竟还有毗邻的乌斯藏都司、朵甘都司,甚至还会牵涉到蒙古人,连大明朝廷都摆不平,早已默认了蒙古人对这些地区的管理和统治权,小小的西宁,能有获胜的把握吗?
如果大动干戈,且不说胜利如何,朝廷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吗?万一两线作战,西宁军能支撑多久?
李自成摇了摇头,还是小心为上,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比较好,至少在朝廷的强大压力面前,不能挑起与藏人的全面战争,这种战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