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从稀疏的林木间照射下来,经过数次折射,覆盖了林木下的一大片牧草。
在此间放牧的数名蒙古女人,得到光线的眷顾,脸上顿时明媚不少,娇嫩的面皮上,显得更加白皙、细致。
她们似乎天生有一种健忘症,数日之前的灭家之灾,并没有将她们击垮,而是已经淡忘成遥远的记忆,她们有说有笑,甚至还相互攀比着自己的牛羊是多么的肥美。
离此不远的东南角,一条并不宽阔的山前小道,一队上千人的骑兵,正踏着草尖上的露珠向东方席卷而去,为首的红鬃马上,赫然端坐的便是李自成。
此次东行,他带上第一百户的所有骑兵,还有在卡当山之战中缴获的所有战利品,留下来继续修筑卡当城的,除了那二百回人壮丁,就是周宾的第五百户。
大军并不急着赶路,李自成难得地能够欣赏这山间的美景,一路上指指点点的,直到已时快要结束的时候,方才赶到达板山口。
五个辅兵百户,带着多余的战马,还有各种战利品,将沿着宝库河、北川河,直接返回西宁。
而李自成在刘云水以及五个战兵百户的陪同下,将折向东北,亲自赶往浩门镇,开始他的归化行动。
刘云水向辅兵百户官们交代几句,两部在此分手,李自成渡过大通河,于午时之前,来到浩门镇。
大土司田中时身着传统的月白色长袍,亲自在镇子外面的路口上迎接李自成,田天浩与李自成更加熟络,暂时充当了他爹与李自成之间的引路人。
但田中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迎接李自成的大军中,出现了数名陌生的面孔,应该不是镇上的人。
他心中一惊,浩儿说得不错,李自成的人早已渗透进来,现在恐怕已经将镇子里的情形,摸得一清二楚。
就在田中时思量的时候,田天浩已经抢过来,翻身跪倒在李自成的马前,“小人田天浩,叩见大人!”
田中时这才醒悟过来,暗中瞪了他儿子一眼,却是拱起双手,“欢迎大人光临浩门镇!”
李自成也不说破,轻轻跃下战马,拱手还礼,“两位不用客道,田公子,起身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
田中时微微皱眉,却是一闪而过,忙堆起笑脸,“大人,我已经备下了薄酒,请大人随我去土司府一坐!”
李自成抬头看看,日头已近中天,正好有些饥渴,便拱手道:“有劳大土司了!”转首却见田天浩阴沉着脸,跟在后面默不作声,心中已有计较。
他故意晚些过来,给田天浩,也给大土司半日时间,既然田中时依然沉浸于大土司的美梦中,那就怪不得自己了,骑兵从来就不完全是摆设。
在去往大土司府的这一段路途上,何小米抽空会见了早已混在百姓中的吴二毛,双方并没有说话,只以手眼相通,避开外人的耳目。
何小米匆匆回到李自成的视线之内,不经意的摇摇头,再不言语,紧紧护卫在李自成的身边。
午宴丰盛,牛羊肉与各式菜肴,将桌面上堆成了空中楼阁,但李自成与田中时各怀心事,加上田天浩也没有什么兴致,草草饮了数杯,李自成以身子疲乏、不宜饮酒为借口,用了几口饭食,便在不太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
因为时间太短,双方并没有实质性的交流,都是点到即止。
饭后,田中时询问李自成的下一步,希望多尽一些地主之谊,李自成心中冷笑,地主?在浩门这块土地上,谁是地主还不一定呢!面上却是微微一笑,拱手道:“大土司不用费心,我要去各处走走,晚些再说吧!”
他自顾出了府门,上了战马,也不辞行,直接带着庞大的骑兵队伍出了浩门镇,向汉人聚集的东北方向出行,一面找过吴二毛,询问昨夜大土司府的详细讯息。
吴二毛重新跪拜行礼,方道:“大人,据无影门的兄弟们的观测,昨夜田天浩回府之时,天色接近擦黑,但不久之后,府中出现吵闹之声,甚至还摔了器物,直到子夜,方才安静下来!”
看来田中时不肯就范,从今日的回见,李自成基本上就确信了,不过没关系,第一百户的主力骑兵就在身边,为了浩门县,为了西宁军的壮大,自己不妨做一回刽子手。
他去了汉人聚集地晃悠了一圈,接见了部分百姓,确信他们就是明初军屯兵的后人,便早早回到浩门镇,让士兵们在镇子外面,当道的地方开始扎营。
李自成独自背着双手,遥望着南面的达板山,聆听大通河潺潺的流水声,这些和谐的田园风光,难道要被回人的血液涂上一片腥红?
要不要再给田中时一次机会?
如果一次性将浩门镇的回人屠了,有五个百户的骑兵在此,倒是不缺人手,不过,这么大的动静,万一让朝廷觅得风声,西宁的现状,可就瞒不住了。
如果听之任之,让大土司府继续存在下去,浩门镇无论是否立县,西宁军都注定无法征收到粮食税赋,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占着这样的土地又有何用?西宁军凭什么要保护回人?难道仅仅因为他们表面的归顺?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设计好,借助蒙古人之手,直接将这些回人全部灭了,一了才能百了!
先礼后兵!
李自成很快做出决定,再给田中时一次机会,他最担心的还不是朝廷方面,万一西宁的情形暴露在朝廷的眼皮底下,大不了是双方的战争,但要杀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