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李自成摇头,“我要亲自看看西宁步枪对骑兵的威胁,在大量的骑兵面前,步枪可是初露锋芒!”
“那……请大人去北边,大人是一军之主,无论如何,必须远离蒙古人弓箭的射程!”
李自成知道,自己身在危险的区域,士兵们要保护自己,反而难以安心射击,便来到城墙的最北侧,与早已在那儿观战的回人壮丁待在一起。
而另外一侧的田天浩,已经两股战战,数次想要逃走,尽管只冲刺了不到两里的距离,但马蹄浑厚而致密的“哒哒”声,还是杯弓蛇影似的几乎将他吓尿,幸亏蒙古骑兵冲击的是城门的上方,距离他所在的最南端有些远,如果蒙古人放箭,第一笔遭受打击的,必定是城门上方的西宁士兵。
蒙古士兵已经张弓搭箭,也许是为了提高箭矢的准头,他们稍稍放缓了马速,虽然尚未进入弓箭的射程,但他们已经开始向城头瞄准。
让他们兴奋的是,城头上的汉兵,像是呆傻了似的,从垛口可以看到,他们并没有像昨日那样,早早从城头逃开,也许他们昨日已经知道,即便躲在城墙的后面,也阻止不了蒙古人的抛射。
周宾的目光一直盯在百步的距离上,当第一匹战马终于跨入这个距离时,他仿佛已经等待了一万年,没有过多的想法,他只是猛地向下挥手,口中只吐出两个字:“射击!”
“砰,砰,砰……”
正全神贯注看着蒙古骑兵的田天浩,顿时吓了一跳,他几乎打了冷战,心脏像蹦极似的,猛地升到嗓子眼,直冲喉骨……
他扶住一位同样浑身一颤的壮丁,方才勉强稳住身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小心为上,正待拔步而逃,但眼前的一幕让他永世难忘……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蒙古骑兵,早已将箭矢搭在弓弦上,但他们商量好似的,在这一阵“砰,砰”声中,箭矢全部脱手,歪歪扭扭地射向不同的角落,不过,箭矢只飞行了一二十步,除了自己人有一些误伤,与城头上的守军并没有任何影响。
于此同时,这些蒙古士兵集体坠马,在地上平躺着、侧翻着、蠕动着,鲜血混着惨叫声,无限放大了城外的悲惨世界……
无主的战马正茫然不知所措,被后面收不住脚冲过来的战马一撞,顿时四散而逃,率先脱离战场,田天浩的心脏也随着战马的步伐惊得支离破碎……
第二排、第三排的西宁枪手,就在田天浩的发懵的当口,已经射出了枪膛中的子弹,恰好迎上了继续冲击的蒙古骑兵,新的、更大的人间惨状,让田天浩的小心肝几乎膨胀欲裂。
百步死亡线上,尸体、伤兵和无主的战马,几乎挡住了蒙古人前进的步伐。
麦力干并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士兵们只能向前,蒙古骑兵不仅军纪严明,连骑术都是相当的精湛,只要能从死马和无主的战马群中觅得一点缝隙,他们就能够让战马穿越过去,被撞翻而坠马的士兵,倒是不多见。
至于躺在地上的士兵,无论是尸体,还是伤兵,他们就无暇顾及了,只要战马踏上去不会摔倒就行,能挽救伤兵的,只有长生天了,骑兵们的目标,是尽快冲向城下,进入弓箭的射程,然后替这些伤兵们报仇,用汉人的鲜血来延续着蒙古骑兵不败的神话。
“砰,砰,砰……”
又是一轮射击,蒙古骑兵坠马者已经过半,尸体、血浆、惨叫,已经立体地污染了城外的那片空地,但这一切,暂时被步枪的“砰砰”声与马蹄的“哒哒”声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