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风妖相对而坐,彼此都觉得有点尴尬,刚认识就打架,打完架立刻又得转变立场,可无论怎么转变立场我们又不能马上变成好朋友,我们还是陌生人,两个陌生人相对而坐,多少有点尴尬。
我们还是没有把自己对妖狐的目的说出来,我们都很保守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倒是聊了一些其他的,比较生活向的问题。
这个人自称是一名业余的道士,这职业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不太适合当道士,看这张脸我可不觉得他是当道士的材料,长得太圣,太仙,装神弄鬼装起来就没那么接地气了,以前的我曾经以为穿上一身仙风道骨就可以糊弄凡人,然而事实告诉我,同样的骗子,一个穿得端正,神色清明,一个邋邋遢遢,驼背,两样人摆在一起,更多人会选择那个丑人,至于那个仙风道骨,半数人是先质疑一番,半数人则是把这样的人当成招摇撞骗的骗子,太鲜艳容易吃亏,唯有隐藏锋芒,细细道来循循善诱,一张巧嘴比得上一身本事,所以市井中所谓的高人都是弯腰驼背,脸上老褶子的年纪人,这样的人骗钱更容易,鼓捣鬼魂的事情,人们也总是偏向于相信老人。
和陆风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话,我也渐渐地知道了更多关于陆风妖的事情,这家伙真是一个行走的故事库,遇到的诡异事情和我简直不相上下,也是多次险象环生,数次险些被杀,数次从生死中活过来,堪称奇迹。
说到师承,以及他所学习的是什么,他和我不一样,我学习以画召魂之术,他修习的则要比我复杂,也学了很多没用的东西,好在他血脉高贵外加一系列的机遇,身上也有本事,最明显的就是那把长剑和凤凰,其他的暂时还看不出,我也不好细问,总之、这还是个经历丰富,心性仍然单纯的男人。
“对了,你问完妖狐后打算去哪啊?”
这个问题说是严肃也不算,但我要是不问有点不合适,我们两个人都是凤氏的后代,我刚知道,看他之前的表情,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聊天,我确定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既然如此,我有必要告诉他,更应该带他走一趟凤城,让他认祖归宗。
漂泊二十载,终于落叶归根,这种突然知晓自己故乡,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的感觉,我暂时还感受不到,不过,他的话应该能感受的到吧。
“不瞒你说,我只是顺道过来,还有几件事情要办呢……你告诉我这么多,怎么说呢,我还需要消化消化,我确实是孤儿,穿百家衣,吃百家饭长大,自己是什么来头也不是很清楚……有时间吧。”陆风妖明显吃力地回答道,要他当场听完就回答去不去,很难。况且,他貌似更珍重养活自己的村子,这一点从他隐晦提及自己老家的情况时就说到了。
“不急不急,我不也是没有认祖归宗吗,再说,判明血统的标准有很多,也不必纠结在‘凤凰’上,说不定咱俩都是误诊。”
“嗯,你说的‘凤城’我也感兴趣,只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还想趁着自己能动的时候多做些事情,为了保护村子,保护每个值得保护的人。”
这远大的理想……换做谁说我都觉得假大空,不过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来我倒觉得很好玩,也不反感。
陆风妖话中有话,我隐隐觉得不对劲,试探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不提也罢,反正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陆风妖尴尬地笑了笑,岔开话题。
他的意思是,他快要死了?
不会吧?
我观察他身上无形散发出来的气息,完全看不出他是将死之人,就算是要死,起码也得有个征兆什么的吧,凤氏的血脉,不可能会突然暴毙的吧?
“你我都遇到多少次危险了,每次都是要死要死的,最后总不至于死的,哪怕有一线生机,只要抓住了,不也可以活过来吗。放宽心,放宽心。”我安慰道,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亮之后我就得离开这里,我要去给人作法祈福了。看样子狐狸一时半会不会和我们说话,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不问了,你问吧。”
“作法祈福?这里靠着郊区,但没人啊,,只有公路,这里哪有什么人家,要说有没有人家,我印象里只有你我现在所处的村子,而且还都是怨灵尸体什么的。”
陆风妖皱起眉头,从衣服里翻找着什么,不久,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纸皱巴巴的,还沾着一点血液,他珍惜地用很慢的动作把纸张打开,生怕把纸给弄坏了,我很迷茫,这时,陆风妖示意我到他旁边和他一起看这张纸。
纸上写的什么啊,这么宝贝。我看陆风妖的架势,自己也被唬住了,难不成是什么玄妙的东西。
我细眼一看那纸上写的什么,纸上没写什么,而是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看地形似乎很熟悉。
“我要作法祈福的对象就在这个红点上,什么人,什么背景我还不太清楚,现在还在迷路中。”
我眯着眼睛把地图整个看了一遍,确实很熟悉,可总有种别扭的感觉,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我示意他把图纸交给我,拿着图纸,我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我把地图图纸整个翻转了一下。
嗯,这就对了,地图标识的就是这个地带。
陆风妖估计没想过自己找了那么长时间仍然找不到目的地的原因竟然是自己把地图看烦了,神色很复杂:“原来这样啊。”他尴尬地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