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小时,她还是想家。
如今她家人口这样多,只有二妹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放假在生产队劳动,父亲一年到头上不多少班,工分儿肯定不能分回全部的粮食。
云凤打开信一看,脸色有些难看,信上的说的让她伤心。
父亲只会看书,认得字不会写,他只读了二年书。
可是喜欢看唱本儿,查字典认识很多字,就是不会写。
父亲是求人写的信,云凤大略看了一遍,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信上先哭了一阵穷,随后就数落云凤怎么怎么不孝心,一去就挣了二百块,家里去了几封信要钱,她也不给邮。
家里分口粮需要添一百五十块钱,弟弟上学住宿一个月得三十块钱,两个月已经欠了一百块钱的债。
七天就挣二百块钱,一个月最少得挣八百块,让云凤一个月去了饭伙给家里邮七百块钱。
云凤真是气懵了,她的家人是什么思维?没想想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能挣那么多钱得是什么样的苦力?
就是再苦,有能挣那么多钱的吗?要是天天有那样的活儿,雷秀英能不让她装汽车去,连云峥的火车都不用装了,只让她一个人干,一家子等吃现成的多好!
她只遇到了七天那么好的机会,她要钱要得拼命,她知道那是百年不遇的发财机会,以后一年也就是那么几回。
下露天坑她得给家邮钱还有还债,她的致富梦是迟迟不会来的。
因为她恨云世济两口子,就是拼出得罪他们,也要得到这笔钱,用它当做第一桶金。
她的父母不傻吧?怎么会信云世济这样的话。
云凤生气之后,还是忍了下来,只要人一想到钱就会失去理智,要不后世就有那么多挨骗的,钱是人的命,这个道理云凤懂。
可是她的父母没有一句问她挣那么多钱的活儿累不累,没有一句让她注意身体的话。
云凤的心拔凉……
只信云世济说她有钱的话,就不为女儿想一想是怎么挣到的钱?
云凤迅速的回了信。
收到了云凤的信云世远夫妻大眼瞪小眼,云凤是一向不说假话的孩子。
“爸妈,你们怎么会信二伯两口子的话?他们是什么人你们难道一点儿但不知道,你们把我逼到东北来,真是上了二伯的当。”
云世远念云凤的信,有些磕磕巴巴,云凤的信写的字迹工整,也没有古书印刷的看得懂,总之杨秋棠还是听懂了。
杨秋棠是觉得云世济假亲假近的脾气,一向势力小人的天性。
雷秀英是个自私自利心眼子不好的。
云凤说的没错儿,他们是知道云世济两口子什么样的,可是云凤是他们叫去的。
能怎么样呢?
云世远继续念:“他们让我来,没有安好心,认为你们傻,糊弄傻子。”
杨秋棠怔住:把他们当傻子?自己傻吗?杨秋棠猛想想明白了,雷秀英从不给亲戚吃好饭,自己都是好脸面留给亲戚吃,这样就以为她傻吧?
也是,她是傻,她对亲戚好,可是大部分也不会换来好,她去串亲戚吃的饭哪家也没有她舍得给吃。
云世远一顿后继续往下看:“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来替云峥装火车,云峥干了两份工作,在矿上下井歇诊断。
装火车挣外快,单位需要七天开诊断,三天一复查,云峥有病,二伯母心疼,就算计到我。
给我找了一个露天坑的活儿,搬大石头装煤车,每天累得要死。下班就让我替云峥装火车,挑大煤筐走跳板,一天只睡三个小时觉,吃的是水煮土豆片子,我才十六,还不是成年人,我怎么搁得住?我瘦的皮包骨,头晕目眩从跳板上掉下来。”
“啊!……”杨秋棠尖叫一声:“云凤摔断了腿吗?这可怎么办?”
云世远瞪杨秋棠,脸黑成了烟。
杨秋棠再没有说话,她有点惧外。
云世远平复一下儿心情,继续念:“我摔坏了大垮,走不了路,二伯不舍钱送我去医院,我就干疼了几天,走路得拄拐。”
杨秋棠脸色极其难看:“这不完了吗?日子可怎么过?指望她挣钱给云山盖房子呢,成了瘸子换媳妇就没有人要了,谁家要个瘸子,是不是得干养她了?”
云世远心发窄,没好气的训斥杨秋棠:“头发长!见识短!还有一大篇!”
云世远念信的语气都是失望的:“爸妈,你们信上提的二百块钱是有。”
云世远看看杨秋棠,两口子欣慰的一笑。
真挣到了二百块钱!他们身边的云燕,就是云凤的老妹妹惊喜的喊起来:“妈!我要吃苹果!大姐挣那么多钱,是不是我们庄就我们最有钱了!”
杨秋棠宠溺的看着老闺女:“燕儿乖,一会儿妈去合作社给你买,多买几个。”
云燕兴奋的蹦起来:“我们有钱了!我们有钱了。”
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姐姐摔伤的话。
云世远接着念:“二伯母一个月跟我要一百块钱的饭伙,还要给你们邮的二十块钱。”
“什么?一百块?一个月还是一年?”杨秋棠愤怒起来,粉红的脸有些发紫。
“一个月!你耳朵聋啊!”云世远喝一声:“替云峥装火车,还要饭伙?”男人总比女人沉得住气。
云世远的脾气暴,可是他对哥哥们却是真心实意。
杨秋棠脾气急,却好面儿,来了亲戚有钱舍得花,就这样,他的家有点家底也都消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