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杨柳将两个孩子哄睡,放进被窝里,被子掖好,又一再叮嘱婆子后,方披件外套起身出门,来到厢房里和慕琛见面。
“月儿,你其实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对不对?为什么这么多天避着一直不愿意见我这个大哥?”一见杨柳进门,慕琛索性也省了寒暄的程序,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杨柳并没立即回答慕琛的问题,而是默不作声走到桌边,顺手倒了两碗茶水,一碗递给慕琛,一碗双手捧在自己手心,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喝了几口,又默了半晌,方幽幽道,“为什么你心里不是比谁都清楚吗?为什么非要问出口呢?”
见杨柳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慕琛突然有点激动,手里的茶碗并不往嘴边送,而是砰的一声丢在了桌上。
随着他这丢碗的幅度有些大,茶水在碗里打了几个旋后,顺着惯性嗖的飞了出来,大半都洒在了桌子上,
“我当然不清楚,我更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能让你把我这个嫡亲的大哥拒之千里之外?
你知道吗月儿,自从你失踪后,大哥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日夜派人寻找你的下落,从未停止过。
可是结果呢,好不容易把你找到,接回来,你就对我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态度,你让我这个当大哥的心里要怎么想?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杨柳垂眸,抬手又倒了碗茶水递了过去,仍是没有直视慕琛的眼睛,而是深吸一口气,轻叹道,“太子殿下,过去的事就不可再提了,我是不可能和你回去的。”
慕琛这一次终于将茶碗接了过来,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斜睨了眼杨柳,“你是因为左毅?”
“也可以这么认为吧。”默了一下,杨柳总算是开口承认道。
“竟然真的是因为那小子,”慕琛啪将茶碗又扔回到桌子上,恨铁不成钢的叹道,“好,真好,你现在可真是长大了,有能耐了,为了那么一个臭小子,竟然真的连大哥都不要了。”
“那小子那小子怎么了?”当听到提起左毅时,杨柳脸上终于难得露出了一丝喜悦,转头盯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微扬,用幸福的语气道,
“那小子对我很好!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爹,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很幸福?”慕琛冷哼一声,不屑道,“真是可笑,一个一穷二白的贫苦老百姓,食不饱穿不暖,他能给你们什么幸福?”
“幸福这事本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你眼中的不幸,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就是最大的幸福。你又不是我?怎么会了解我的感受。”杨柳转回头,晃了晃水中的茶水,答非所问道。
“够了月儿,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我就实在不明白了,你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面对杨柳的顽固不化,慕琛貌似终于失了耐性,索性直接站起身走到窗边,开诚布公的宣布道,
“这么说吧,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商量的,我是在通知你,一会你就收拾东西,明日就跟着我搬到公主府,做你名正言顺的公主去,至于以前的日子、以前的人,你就权当是一场梦,全都忘了吧。”
“如果我说我坚决不同意呢?”杨柳终于抬眼,黑的发亮的眸子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直视着慕琛。
“为什么?
不,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不同意?
太子府不比你那破书院强一千一万倍吗?左毅那个懦夫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茅屋寒舍,冬冷夏热,整天过得也是缩衣节食的日子,连顿饱饭都不吃不上,我就不懂了你到底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再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和一个农家妇人有什么区别,还有孩子们也是,一个个穿的根本不像个样子,这样的日子怎么能过得下去?”
“我们怎么了?”听慕琛话里话外的一直在挤兑看不起左毅,杨柳终于怒了,将手中的茶碗啪往桌上一放,不卑不亢的直视着慕琛道,
“太子殿下,民妇很明确的告诉您,我觉得我们过得很好,不需要您的施舍。
是,我是承认我们穿的没您好,吃的也没您好,但是我觉得我们并不穷,我们全家人相亲相爱,我们精神上富有,我们很幸福。
我告诉您,就因为我们现在是普通老百姓,所以我还就是喜欢这个平民百姓的样子,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我很知足,也很乐于做这个平民百姓,不觉得比做您的公主小妹差哪里去。
还有,你刚才口口声声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不愿和您回去,
那么我也请问下您,我为什么不和你回去,你心里难道没有答案吗?”
“你为什么不回去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心中的想法?”
被杨柳突然这么一问,慕琛忽然有些心虚,眼神躲闪一下,缓缓又坐回椅子上,放轻语气劝道,
“月儿你要明白,咱们毕竟是兄妹,血浓于水,就算是打断骨头它还连着筋呢,
当然,你要是心中对我这个大哥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明说,没必要这么捂着盖着的。
我承认只要是大哥我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凡你指出来,我回头都可以改,只要你愿意和我回去,别和我治气就行。”
“好,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儿,我也和你明说就是。”杨柳干脆也不坐着了,直接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