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贸易这种事情,对平头老百姓来说终归是太过遥远,便说此时的长安,大多数人们还在懵懂之中,在他们的津津乐道中,从不曾出现姬家的商队,反而对姬家今日又变卖了多少家业提及甚多。甚至有人认为,姬家出了大事情,如此急着变卖家业可能意味了姬家的没落即将开始。
当然,有脱手的,就有接受的,百姓们出了议论姬家外,议论更多的,还是某某从姬家接手了什么店铺,什么什么地方又新开了一家什么门类的店铺。
社会是个大烘炉,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不能独善其身,当整个长安都处于这种热烈中时,姬溪也无法置身事外。这不,八月底的一天,姬溪接到了一封邀请函,且还是一家妓馆开业的邀请函。
对于这个时代有妓馆,姬溪一点都不惊讶。妓女起于夏桀,当时叫家妓,至春秋时,管仲设“女闾”,便是经营妓馆的开始,至大汉,高祖刘邦好女色,于是这股风气愈发助长,现已颇成规模。
长安城中有条街,名为章台,内设妓馆无数,风行长安数百年而经久不衰,便在往年战乱之时都还能经营,由此可见,这是个多么稳当的行业。
现而今,战乱平息,更多的妓馆在章台街接踵而起,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且恩客络绎不绝,财源滚滚。
说实话,姬溪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可一直不敢去,也没人敢邀请他去,其中的原因自然不必多说了。至于手中的这封请柬,却是姬月给他的。
当时姬溪的第一个反应是姬月在试探他,于是立刻表决心诉衷肠,说自己到死也不会去那种地方。直到姬月好笑的看着他说,那间妓馆是清倌时,且是姬月的一个好友开的时,姬溪才略微放心一些,可还是不敢松口,只说自己不去。
清倌也是妓馆,不过确实妓馆中的一股清流,其内做的不是皮肉生意,招揽的客人也全是一些fēng_liú名士,风雅的很,当然,要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皮肉之间的碰撞还是会发生的,只不过那样的碰撞似乎更高级一些。
姬月所说的这间妓馆,确实是一个清倌,其老板是个女人,名叫唐婉,说起这个清倌老板,还是绕不开黄四娘。黄四娘交友广阔,三教九流无所不识,和黄四娘相处久了,渐渐的也和黄四娘要好的朋友熟识,这唐婉便是其中之一。
初识唐婉时,便知唐婉是个歌妓,虽说卖艺不卖身吧,但总归是卖的,是以姬月起初时对其颇为看不起,但架不住黄四娘的热心肠,是以多见了几面,渐渐的,姬月发现了唐婉灵魂深处的清高和有趣,她本也是个寻常女子,是故一来二去间倒和唐婉有了些交情,只不过并未深交而已。
此番唐婉趁着这大势,聚拢了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打算自己出来单干,打算弄一个纯碎的清倌,为世间那些受苦受难的姐妹做个表率。可唐婉没钱没势,在那鱼龙混杂的章台街根本就站不住脚,于是乎,只能来求助姬月。
听了唐婉的自述和抱负之后,姬月大为赞同,当场给了唐婉千两黄金作为资本,而后更是许诺唐婉开业之初会叫姬溪亲自去给她捧场。于是才有了给姬溪请柬一事。
姬溪心里是想去的,所有极为坚决的回绝了数次后,终于心安理得的甚至欣喜若狂的答应了姬月,且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到时候绝对做个正人君子。
收到请柬时八月底,开业时间是九月九,这之间的十来日姬溪过的颇为胶着,心急火燎的希望着时间能够快些到九月九,由此可见,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确实很少有不憧憬这之类的事情的。
这中间,姬溪生怕姬月反悔,所幸,姬月的态度非常的坚决,商队的事物也多,姬月没有对九月九的事情过多在意,如此姬溪才有惊无险的终于等到了九月九的这一天。
九月九当晚,姬溪神色如常的在家中吃了晚饭,而后假装忘记了今晚的事情般的走进了书房,直到姬月提醒了他,他才做出恍然大悟状,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姬府,就差没有一步三回头了。
殊不知,刚出了姬府,姬溪便心急的加快了步法,且还在埋怨姬月怎么这么晚才提醒他,别等到了地方好戏都结束了那还了得。
到了地方姬溪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此时的章台街才刚刚开始热闹而已。
走在章台街上,姬溪破天荒的有些羞涩,于是乎不自觉的学着路上行人的样子板着脸一本正经,又和路上行人一样拿眼角不断的四处扫。
这么一扫,姬溪顿时有些挪不动步了,我的乖乖,要么说妓女这个行业历经数千年还能经久不衰呢?他娘的,太刺激了。
一路走马观花,姬溪在心花怒放的同时又有些头晕脑胀,姬溪认定是被脂粉熏的,当然,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好不容易按耐住想要朝那几家热闹的妓馆走去的冲动,姬溪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婉君阁。
初进婉君阁,姬溪顿时耳目一新,此地与外面的花街柳巷宛若两个世界,外面喧嚣,这里寂静,外面奢靡,这里淡雅,悠扬琴音,料峭琵琶,侍女衣摆飘飘,游客道貌岸然,有吟诗者,有鼓瑟者,有抚琴者,有善舞者,各色杂陈,一派优雅。
姬溪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里面已经来了许多人,不少人姬溪都还认识,不过,姬溪认识他们,他们却少有认识姬溪的,一来姬溪此时身穿常服,不复平日威严,二来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