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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掩月,明暗不定,夜咕咕,凄声可闻。
中军大帐事务完毕时,天色擦黑,已是酉初时分了,众将拜别柴绍,执绺上马,陆续离去。
乐纡耷拉着脑袋,一手握缰,一手提鞭,在马鞍上一纵一送,无精打采--本来打算自告奋勇,在军帅面前主动请战,谁想反而忤了军帅的意,当着众将被数落了一顿,想到近来接二连三不如意的事儿,乐纡心中郁闷,不由得抬起头来,朝着夜空叹息一声。
“乐将军,英雄无用武之地?”突然,身后传来一句问话,乐纡转身一看,原来是郝齐平。
乐纡拧着马鞭拱拱手,苦笑道:“原来是郝将军啊,我哪是什么英雄,原本就是终南山里的草莽而已。”
“嗳,此话差矣!”郝齐平打马上前,与乐纡并肩同行,笑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只怕是生不逢时罢了。”
乐纡摇摇头,叹息道:“我等起于草泽之中,本是布衣百姓,跟着公主殿下搏战关中,得以身披将军战袍,哎,这辈子知足了,知足了!”
郝齐平“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说道:“有道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有些事儿啊,那叫天降大任,机不可失哩!”
乐纡拉缰驻马,满眼迷惑地瞪着郝齐平,问道:“郝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郝齐平也把马缰一拉,顾看左右,见并无旁人,便伸过头来,压低声音说道:“奔袭朔方,出其不意,乃是攻取朔方的上策,如果老天开眼,或可一举擒获梁师都,以此建立不世之功啊!”
“可是……”乐纡低头蹙眉,嘟哝道,“霍公不是已经发布命令了吗?步步为营,稳妥推进。”
“我说乐兄弟啊,”郝齐平笑道,“你打仗勇猛,军中闻名,可很多事情光有一股子猛劲儿是不行的,还需要动动脑筋啊,”郝齐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咱们在后火城驻扎时,是谁违抗命令,单骑出营,劝说冯端投降的?”
“噢,”乐纡恍然大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郝兄的意思是,咱们去找公主殿下,请她替咱们在霍公那里挡一挡,然后骑兵出动,奔袭朔方?”
“正是!”
“好是好啊,”乐纡咂咂嘴,犹豫地说道,“可当时在后火城时,冯端劝降其弟,那是单骑出城啊,可咱们骑兵出营,少则数百,多则上千,这……这动静是不是大了点呀?”
“只要公主殿下恩允,人马衔枚勒口,骑兵半夜出营,此事并不困难。”
“嗯……若公主殿下不能说服霍公,大营派骑来追,那就麻烦了,咱们非但不能攻取朔方,还有违抗军令之罪啊,那……那可是死罪呀!”乐纡说着说着,低下头去,盯着手中的缰绳,脸上露出忧惧之色。
郝齐平见状,左手抓住马鞍,右手伸出去,拍了拍乐纡的肩头,说道:“兄弟,‘富贵险中求’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看呐,朔方城距此地不过百余里了,若再不动作,不出十日,大军必定兵临城下围攻朔方,到那时,步卒担纲攻城,你这骑兵将军又能有何作为呢?”
乐纡皱着眉头,嘴唇翕动,没有说话。
“哎--”郝齐平倚鞍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叹道,“从终南山里出来的老哥们没剩几个了,自北征以来,咱们仗没少打,可功却没得,反而是长安城里那些官宦门中的黄口小儿,出几次兵,杀几个敌,便可以超拜将军,与咱们平起平坐,等到攻下朔方啊,哪里还有咱们的功劳呢?”
“老哥,你别说了,”乐纡把马鞭一抬,忿忿地说道,“这口恶气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等我拿下了朔方,擒住了梁师都,看那些黄口小儿还有什么话说!”
“这就对了!”
“不过,”乐纡侧过头来,看着郝齐平说道,“进见公主殿下时,得把何潘仁将军也请上,一来呢,他是终南山的老将了,能够替咱们说话;这二来,他也赞同奔袭朔方,与咱们的见解相同,大伙儿一起去,可以共同说动公主殿下。”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