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摆脱了清军纠缠的文登营经过整顿之后,继续朝着巨鹿方向行军。为了保障全军的安全,原本作为机动预备力量的骑兵营按照陈雨的命令,化整为零,兼职干起了斥候的活计,近千名骑兵散布于前后左右各个方向,构成了一道人肉警戒线。
按照文登营一万余人的军队规模,这样比例的“斥候”队伍,对于以骑兵为主的清军来说都称得上奢侈,可谓大手笔了。可是陈雨也是没有办法,步兵对骑兵,战斗的主动权都在对方手中,而且从行军纵队到方阵的切换需要时间,一旦在没有结阵的情况下被大股骑兵逼近,肆意穿插切割,文登营即使没有全线溃败,伤亡数字也是无法承受之重,到时候别说救援卢象升了,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至于分散后的骑兵遭遇大规模的清军骑兵下场如何,陈雨也心知肚明,尽管心疼这支组建不易的骑兵营,此时只能尽量不去想。
事实证明,陈雨和蒋邪、邓范等人的判断没有错,一个时辰后,稍作休整的清军卷土重来。
阿巴泰带领的蒙古骑兵是从左翼侧后方发起的攻击。这个方向负责警戒的上百名骑兵在牺牲了二三十人之后,余下的人拼命跑回来示警。得益于充足的心理准备,步兵在军官的指挥下,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变阵。等清军冲到跟前一看,对手已经列阵完毕,如林的刺刀对准了自己,严阵以待。
阿巴泰知道以轻骑兵为主的蒙古人无法攻破这样严密的方阵,但是来都来了,灰溜溜地撤走太打击士气,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呯呯呯……”
枪声大作中,双方又重演了之前的一幕,骑兵游走于几个方阵之外,抛射了一阵箭雨,留下了上百具尸体。眼见占不到更多便宜,不到半个时辰,清军一声呼哨,又消失在视野中。
文登营保持着方阵站位,等到确认对手跑远,短时间内不会去而复返之后,才重新变换为纵队,继续前行。
邓范等军官簇拥在陈雨身边,所有人都心事重重。良久,邓范担忧地说:“伯爷,这样的袭扰再来几次,只怕兄弟们心力交瘁,坚持不下去啊。”
陈雨沉默不语,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大股精锐骑兵的袭扰下坚持急行军,本就是兵家大忌,如果不是文登营训练有素,只怕早就崩溃了,可是眼看着卢象升在眼皮子底下被多尔衮围歼,于情于理都无法接受。
骑兵营营官马晁手下的兵全部派出去干了兼职,现在成了光杆司令一个,远远吊在众人后面,闻言赶上来接话:“伯爷,几位千户大人,按理说这里没有属下说话的份,但是属下从懂事起就和马打交道,对马的习性再熟悉不过了,能不能对这事说几句,供伯爷和几位大人参详?”
陈雨拉了一把缰绳,放缓了坐骑前进的速度,鼓励道:“关于战马的方面你是行家,但说无妨。”
“一般来说,战马的耐力还不如壮年男子,之前鞑子围攻咱们方阵,之后又这样往返冲刺,虽然咱们疲于应付,但他们其实更吃亏。”马晁笃定地说,“咱们骑兵营的战马都是从关wài méng古部落购入的蒙古马,与鞑子的战马是一样的。虽然蒙古马比其它品种的战马长途奔袭耐力强,但这样短时间、高强度的冲刺并非蒙古马擅长的,属下敢肯定,这些鞑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算人撑得住,马却撑不住,不出意外,最多还来上这么一次,就不会再出现了。”
陈雨眼睛一亮:“你能确定?”
马晁拍着胸脯说:“属下可以保证。如果鞑子还能追上来两次,请伯爷免了属下骑兵营官之职。”
“呵呵,免职就不必了。”陈雨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如果你判断准确,对此次作战有贡献,回山东之后,本官就特拨一笔银子,专供骑兵营购置战马,扩充规模,人数不设上限,多多益善,同时把你的百户头衔升为千户,和邓范、蒋邪、张富贵他们一样!”
张富贵笑道:“马晁,还不赶快谢伯爷?你比咱们来得晚,但马上就要和咱们平起平坐了,回去不请咱们喝酒,俺可不会放过你。”
马晁大喜,麻溜地跳下马磕头:“多谢伯爷厚爱!”
他刚才还担心,充任斥候的骑兵在警戒过程中拼光了,自己成了光杆司令,营官的职位有名无实,处境会非常尴尬。现在得到了伯爷的亲口承诺,不仅答应扩充骑兵营,地位也直线上升,着实是意外之喜。
陈雨笑着抬手:“起来吧,文登营不兴叩拜之礼。”其实他扩充骑兵营倒不是为了提拔重用马晁,而是通过这次战斗,更直观地感受到了骑兵这个兵种的重要性。未来与清军的正面战争不可避免,要想与骑兵为主的清军扳手腕,光有近代化训练手段的火铳兵还不行,必须有相当数量的骑兵,才能获得战场上的主动权,不至于全程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后面的事实证明了马晁的判断非常准确。
一个时辰后,清军再次出现在战场上,而且速度比前一次更快。阿巴泰身先士卒,率领一群巴牙喇冲在最前方,全力冲刺,不惜马力,试图以速度换时间,打文登营一个措手不及。隆隆的蹄声响彻战场上空,大地都在铁蹄下颤抖。
在阿巴泰看来,文登营既要保持行军速度,又要随时变换阵型应对骑兵的冲击,即使他们再强悍,也难免出现疲惫和疏漏,只要在其方阵成型前冲入对方阵中,一阵掩杀,那就大局已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