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群臣意见一致,李倧便就坡下驴:“既然诸位都认为可行,那就请领相拟旨:着守御使、水军节度使陈雨,钦命其巡视黄海、平安道,用钦差大臣关防,军政皆由其掌管,凡涉及抵御鞑虏之事,两道官员皆听其号令,不得推诿。”
陈雨很满意这个结果,这就相当于朝鲜版本的两省总督了,有了这柄尚方宝剑,他就可以大展拳脚,围绕鸭绿江,在平安道内打造一条固若金汤的防线。
他朝李倧行礼:“大王英明,臣必定鞠躬尽瘁,御敌于国门之外,保百姓不受生灵涂炭之苦。”
李倧点点头:“就拜托爱卿了。”
陈雨退出大殿后,李兴立忧心忡忡地说:“大王,此人野心勃勃,掌控一郡之地后,还要图谋黄海、平安两道的兵权,若是听之任之,将来会不会试图染指京畿道,继而以军乱政,祸乱朝纲?”
李倧被他说得心里发毛,询问左右:“众爱卿以为如何?”
崔鸣吉自从收下陈雨的贿赂后,就已经站到了他那边,闻言立刻出列反驳:“李判书此言差矣。若不是陈守御使奋力抗击鞑子,并远赴辽河断鞑子的后路,皇太极大军兵临城下,胜利唾手可得,又怎么会乖乖地撤兵?说他挽救了朝鲜的国运也不为过。李判书这样猜忌功臣,未免让人寒心。”
李倧觉得崔鸣吉说的也不无道理,求助地看着李元翼:“领相认为呢?”
李元翼沉吟道:“臣以为,李判书关于觊觎大权、祸乱朝纲的猜测是关心则乱,陈雨志不在此,他的目的应该是占据铁山屯田练兵、壮大实力。主动提出以鸭绿江为防线抵御鞑子,并非是为了替本朝着想,而是担心鞑子的报复毁坏了他在铁山的一番心血。但单从抵御鞑子这方面来说,他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也不必过于担心。”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有鞑子这个共同敌人在,两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的,谁也跑不掉。
李倧闻言安心了不少:“领相的意思是:不管其动机如何,做的事情总归对咱们也有利?”
“然也。”李元翼说,“而且,他主动提出承担北部边境的防御职责,却只口不提所需开销和军队粮饷,显然是打算自筹,这对国库空虚的我们来说,是大好事啊!”
李倧彻底放心了,只要是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了。朝鲜军备废弛,军队没什么战斗力,以往都是依靠明朝这个宗主国保护,现在鞑子三番两次入侵,明朝现在又是自身难保,冒出个陈雨,也算是补上了这块短板。另外李元翼也说得对,有人自掏腰包给你守护国境,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就偷着乐吧。
陈雨当然不傻,他比朝鲜君臣都精明。打造鸭绿江防线是为了自己的战略利益,朝鲜方面给不给钱都要做,但这穷酸朝廷也压榨不出多少银子,还不如大方一点,换来对方爽快地放权。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免费征发徭役就能弥补不少,更别提从釜山可以获得海量的财富了。
获得授权后,陈雨以钦差的身份驾临平安道,勒令平安道观察使臣尹元衡动员全部力量,协助他修筑绵延两百多里的墩堡,并将鸭绿江上游山区的百姓内迁,打造一个方圆数百里的无人区,将来鞑子即便绕道从此处进入朝鲜,也会面临完全无法补给的困境。
平安道在朝鲜是属于相对贫瘠的地区,东北部多山,百姓更是困苦,人烟稀少,两班贵族的势力很薄弱,所以陈雨的计划并没有太大的阻碍。观察使臣尹元衡也不敢与钦差对抗,老老实实接下了大部分差使,只是向陈雨诉苦,府库空虚,无力安置内迁的百姓。毕竟老百姓再听话,也是要吃饭的,这些人数量虽然不太多,但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上万了,让他们从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迁移出来,却不给钱粮安置,又无地可种,酿成民变,他可担不起这责任。
陈雨也很爽快,当即拍板,由铁山接纳这些内迁的百姓,按照农庄的屯丁同等看待,拨给农具和粮种,引导他们垦荒屯田。这个安排皆大欢喜,尹元衡甩掉了包袱,陈雨获得了额外的人口资源——被当地官方的黄册除名之后,这些失地的农民就成了铁山农庄的一份子,完全可以按照辽东汉人的模式,成为他的农业人口和兵源了。
浩浩荡荡的鸭绿江防线工程启动了,从丹东往北,沿岸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地取土,用夯土垒建墩堡,整个鸭绿江沿线变成了一个狭长而巨大的工地。
被征发徭役的朝鲜百姓对于这个大工程并没有以往的抵触情绪,反倒是热情高涨。他们位于边境,但凡鞑子入侵,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被劫掠数次,家财散尽、青壮被掳,多少人家破人亡,苦不堪言。现在朝廷愿意建墩堡将鞑子挡在对岸,以后就能免受战争荼毒,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何况主持此事的钦差大人还愿意提供足够的粮食,让他们干活之余能吃饱饭,比起以往被官府征发徭役,境遇要好多了。
位于丹东的第一个墩堡建起来之后,张富贵派去接德西劳等人的船也抵达了丹东,根据陈雨的指示,德西劳等人没有在铁山下船,直接从海路来了这里。
陈雨带着德西劳等人来到江边的工地,指着已经建成的墩堡说:“叫你来的任务,就是给这些堡垒装上牙齿。我需要数量非常多的岸防炮,你以前提议的大口径火炮可以在这里发挥用处了。”
德西劳问:“炮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