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九的脸上还戴着口罩,正要上保姆车,就见那边一道人影闪过。
大概是因为这是地铁旁边,有很多小商贩在。
那人眼熟的很,让薄九收回了要上车的身形,视线移了过去。
“小黑桃在看什么?走了。”coco拍了拍薄九的肩。
“你们先上车,我去买个东西。”清澈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的时候,总会带着一点鼻音。
coco还能说什么,上车戴上了耳机,再次复习起了歌词。
薄九朝着那道背影微弓的身形走了过去。
那人还没看到她,头发有些白,身前挂着一个木质的类似抽屉一样的东西,那是小贩们都会接触的,上面排着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条条的香烟,还有几瓶矿泉水。
这么卖东西很遭罪。
大太阳底下。
需要来来回回的走,如果有人看到了,需要烟和水,就会买上一两盒。
毕竟这样对于刚出地铁的人方便。
“找您的钱。”那人低着头,嘴角还带着笑,五十多岁的年纪,原本带在手中的镯子像是也被她卖掉了,只剩下了一些连薄九都说不清的东西。
那人抬头,像是认出了薄九,眼睛里都散出了光,却叫不出薄九的名字,只惊喜的说了一句:“孩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如果不是这个人,她女儿的官司不可能会赢。
所以即便是薄九戴着口罩,她也认出了少年的模样。
薄九怀里还带着一只猫,眼睛放在那一盒盒的烟上,接着掏出钱包来,就想要买。
那人伸手一拦:“不行,我这烟可不卖给你,你才多大就抽烟。”
说着改变方向,给了薄九一瓶矿泉水:“天这么热,喝点水。”
薄九接过来,并没有拧开,开口的时候,喉咙动了两下:“我记得你女儿有点稿费。”
“喔,那个呀。”那人抓了抓自己的衣服,像是有些难以开口,最后才道:“你看那些孩子们跟在我身边忙前忙后,打公司也得花钱,这几次的举证,也都找人,说到底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让别人说我都是为了钱,才非要揪住这件事不放,事情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以……”
薄九打断了她的话:“我明白,阿姨。”
那人笑了,又擦了擦额角的汗:“说到底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你应该知道,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嗯。”薄九伸手捏住了矿泉水瓶。
“你朋友是不是在叫你?”那人指着开了车门的coco他们:“快去吧,你这孩子一看就是养的细致,别把手晒黑了。”
薄九看着那张脸。
“九,你记住,永远都要替弱者发声,所谓弱者并不是那些伤害了别人,却说自己可怜,在人面前哭的。真正的弱者是,受到了伤害之后,没有办法得到公道的。”
薄九站在那,阳光有些刺眼。
她明白。
这么多天。
从县城到省城,再从省城到江城。
打了三场官司,每一场官司都是拖拖拖。
这其中耗费了多少财力和精力。
又是多少个没有睡觉,恨不得立刻死去才能平复好自己,然后再第二天的时候,再去面对一堆的质问。
没有人会关心。
在华夏,有一种最奇怪的现象。
如果一个人想要一个公道的时候,总会出现一种很诛心的说法。
这个人一定是为了钱。
这个人怎么事情这么多。
都已经完了,能不能过去、
在他们眼里一句话,完了的事。
却是压死人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哪怕直到现在还是会有人觉得盗窃别人的没有关系。
没有人会在乎。
被他们伤害过的人,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真正的弱者,从来都不会发生声音。
因为他们想要体面的要回一个公道。
所有即便是官司打赢了,这位母亲也只是要了一块钱的赔偿费。
因为她很清楚,假如她多要,人们就会说她为了钱。
这场舆论,无论怎么演变。
到最后对方都会洗的很白。
然而在这个行业,又出现过多少人,抄了文借着原著火了之后,反过来咬原著的,被发现了再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反正有人支持。
偏偏真正受到伤害的人,要做到无欲无求才可以。
被人拿走东西,我们拿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被人夺走的至亲之人的性命,我们要个公道,不是应该的吗?
如果非要说到赔偿。
要多少赔偿,能还给一位母亲,一个女儿。
可就是一些人,让每一份该来的公道都来的太迟。
薄九看着那个微弓的人影越走越远。
拿着水瓶的手,攥的有些麻木。
不是没有想过和大神相认。
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留在江城。
可在这一刻。
这些想法都被阳光燃烧殆尽。
她要做z。
回到她该回到的地方。
做她该做的事。
唰!
车门被拉上。
打断了思绪。
薄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侧手发了一条短信,那信息是星野一收的。
很简单,却预示着回归。
星野一看到那条信息之后,停止了打游戏的手。
因为他知道。
从今天开始。
z就只是z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