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周泽伸手在白莺莺丰润圆挺的位置拍了一把,看着肉浪翻滚,
道:
“喊两声,把那些鬼招出来。”
白莺莺对着周泽翻了一个白眼,显然没搭理这一茬,相处的时间久了,白莺莺也摸出了周泽的一些性格习惯,也敢恰到好处地拿捏一下架子,让周泽不至于反感。
“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故国神游,当真是物是人非了。”
一道男子的声音自那棵树后传来。
紧接着,一名脚穿长靴,身着官袍的男子走了出来,男子留着代表着威严的长胡须,面容方正,身材笔挺,一看就是当官的。
不对,一看就是生前是当官的人。
而且他脑袋后还留着长长的鞭子。
白莺莺慢慢地站起来,看着面前的男子,然后惊讶道:
“老板,我说怎么今晚一直见不到那些书生亡魂,合着全被他吞了!”
周泽也看出来了,这个男子看起来气度斐然,但在他肚子里,可以看见很多个小光点,应该都是被他吞了的书生亡魂。
“呵呵,宰相肚里好撑船,我不是宰相,但好歹曾官拜九卿,这张肚皮,放下他们这些历代科举破落户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行了,就你了,下去吧。”
周泽准备打开地狱之门把这家伙抓下去。
对方是吞了不少书生亡魂,看起来精气神确实不错,比寻常那些经常去自己书店看书的亡魂们要好上不少。
但还真到让周泽忌惮的地步。
都是鬼,有没有肉身,真的是两码事儿。
而且自己还有指甲。
“你是本地鬼差?”男子看向周泽,矜持道:“倒是能有和本官平起平坐的资格。”
“哟,口气真不小,大清亡了?”
白莺莺嘲讽道。
“男人说话,有你女人插嘴的份儿么,给本官退下。”男子颇具威严地呵斥道。
白莺莺捏了捏自己的指节,发出一阵脆响。
男子看向另一侧准备打开地狱之门的周泽,道:
“这位差人,本官有功名在身,也曾执一部牛耳,就算是要被送下去,也不该这般随便吧?
况且,本官生前曾在人间遇一阴司判官,那位判官说本官会在甲申年三月十九日死去。
本官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终于熬到了那一日,但那一日之后,本官却没有死。
足以可见本官气运加身,就连阴司的规矩,在本官身上亦不受用,所以,本官还是劝你切莫白白折腾功夫了。
待本官故国游览结束,若是想下去,本官自然会下去,说不定等本官下去后,也能谋一个阴司监司的差事,日后若是见面,你还得对我下跪行礼,恭敬地喊一声大人。”
“你这人,真的是欠打得很啊。”白莺莺笑道。
“不,这说明人家家乡风气淳朴,不然他根本等到不长大就得被人打死了。”
“岂有此理,哼,本官懒得与尔等扯这些口舌之利,本官并未虚言,你若是打算强行押解本官下地狱,那就做好结这梁子的准备。
阴司判官都没办法定准本官的死期,更何况是你这小小鬼差?”
周泽倒是不急着打开地狱之门了,只觉得眼前这人挺有趣,而且,说实话,现代鬼没什么稀奇,但是古代鬼,
真少见。
人们常说珍贵的文物是历史的记载品,自己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意义上历史的复读机啊。
“你脑袋后留着辫子,但穿的可不是清朝的官服。”周泽仔细看了一会儿,继续道:“应该是明朝的官服。
不对,你刚又说你曾官拜九卿,但这身明朝的官服可不是九卿的那种,反而是低品官的服饰。”
男子闻言,傲然道:“本官两朝为官,前朝御史,后朝九卿,造福百姓,官名斐然。
至于本官穿什么衣服,岂有你置喙的资格?”
周泽拿出手机,输入“甲申年三月十九日”查了一下,然后笑道:
“那位判官没说错,你确实应该死于甲申年三月十九日。”
“一派胡言,本官可并未死于那一日,本官是最后寿终正寝,享有美谥!”男子很不屑地说道。
“你该那一天死的,真的。”周泽重复道,然后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但你厚着脸皮没去死啊。”
“狂言妄语!”男子一挥衣袖,“不知所谓!”
“你再想想甲申年三月十九日到底是什么日子,你该不该死!”
周泽加重了语气,呵斥道。
男子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量和回忆,
终于,
猛地,
他身子一颤,露出了惊容,
然后再看了一眼身后的文庙,
这一刻,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死后亡魂魂归故里时,会被羁押在这座文庙之内,和那些他口中的科举失败者一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百年!
“这……这……这……”
男子失魂落魄地坐倒在了地上。
甲申年三月十九日,
这天正是明朝覆亡,崇祯皇帝自缢煤山,明朝百官从君赴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