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衣自言自语说了许多话。
叶锋安静瞧着,沉默不语,也不知心底是喜是愁,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便欲离去。
嗖的一声,一枚丧门钉自厢房飞射而出,袁紫衣轻喝一声:“哪个无胆鼠辈?只敢偷偷摸摸躲在暗处!”丧门钉发出,她双掌在前开路,人已推开窗子,飞蹿出去。
叶锋本欲立即离开,可一味躲避,总也不是办法。躲过那枚丧门钉,背对袁紫衣,站在原地不动。
袁紫衣蓦地呆住,惊道:“是你?!”
忽地记起,怕是自己在厢房中的一切,全被叶锋瞧见,脸上一红,颇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你什么时候到的?干么要跟踪我?”
叶锋回过身,搓了搓手,笑道:“哈哈,那啥,一不小心走错路,原本是想回怡红院的,哪料走错了门。跟踪?误会,我叶小锋赌上爷爷血手人屠叶锋的名誉向你发誓,这绝对是误会!”
袁紫衣咬牙,恨恨瞪着叶锋,脸上又是晕红,又是恼恨,怎么也没想到叶锋如此无赖,一句话推了个一干二净,一时半会儿,素来聪颖的她,竟也不知说些什么。
叶锋嘿嘿笑道:“那啥,袁姑娘,我牙还没刷呢,就不陪你玩儿了。有事儿没事儿常联系啊,byebye了您呐。”
“等等!”
“袁姑娘可还有话说?”
袁紫衣恨恨瞪了叶锋一眼,深呼吸一口,粉拳紧紧握住,似是为自己鼓气加油,问道:“别耍无赖,你……你当真没有瞧见,没有听见?”
叶锋举手向天,伸出四根手指,一本正经道:“叶某对天发誓,倘若叶某所言有半句是假……那俺就生儿子没pì_yǎn!”
噗嗤一下,袁紫衣轻笑出声,旋即妩媚地白了叶锋一眼,道:“什么荤话也说!”
叶锋嘿嘿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要没啥事,我就先回去刷牙了。”
袁紫衣忽地凄苦道:“我知道你已瞧见,也已听见,我……我的心思,你也全都知道啦。你这……你这小贼,当真这么狠心?”
叶锋轻轻叹一口气,道:“袁姑娘,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嗯,或许我该称你‘圆性’才是。就算我知道,就算我接受,那又如何?”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你又何必拆穿。
袁紫衣蓦地呆住。
她先前痛苦,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答应过师傅,此番前来中原,仇怨一报,立即返回,接了师傅衣钵,自此以后,六根皆断,尘缘尽了,再不理人间凡事。只是叶锋忽地出现,扰乱了她的心绪,心中只觉委屈、酸痛之极,才会说出这番话。
说罢,叶锋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袁紫衣心脏猛地酸痛,似被人紧紧攥住一般,脱口问道:“这便走了么?你已被朝廷通缉,势单力薄,不如加入咱们红花会……”
叶锋头也不回,洒然笑道:“叶某人独来独往惯了,受不得约束,更受不了诸多规矩。我虽杀贪官污吏,但跟你红花会反清宗旨不符。我杀人,单纯是因为喜欢,心里爽罢了。”
袁紫衣还欲说话,却哪里还有叶锋的身影。
她眼神空洞,脑中空白一片,心中只想着一个念头:他走了。
两行清泪便无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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