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茶室之后,我们继续在花园之间走着。经过一个花坛时,皇太后发现一种奇特的草,命令太监去采集。草送上之后,皇太后用几根娴熟地编了只形神毕肖的兔子。她编得飞快,我还未意识到她是在编东西,她已经将编好的丢给了我,要我猜这是什么。我非常高兴能够得到这样的礼物。”
“我们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即清绮园内最高点之一时,风景真是壮观之极:西山全景在我们脚下展开,溶溶落日金光灿烂。她把我叫到身旁,作了一个仪态万方的、包括一切的手势,似乎是说:‘这都是我的,但你可以同我分享它。’她具有那种一切有艺术头脑的人都感受得到的对自然之美的占有感,他们把眼前的美景看作自己的,是由于他们认识到了这种美。皇太后对这美景是如此热爱,所以觉得这属于她,她知道我会理解的,而她的随从之中就很少有人体会得到,因为他们中没有人像皇太后一样倾心于大自然,风俗习惯又使他们对景色之美感觉不出来。眼前这一壮观的景象使我格外兴奋,我竟快乐得颤抖起来。因为天正渐渐地黑下去,而我又穿得很单薄,皇太后以为我冷了。她见我没有披肩,就喊了一声总管太监,让他把她的拿一件给我。这东西总管太监在兜风时总要备上好几件,他从中挑了件给皇太后,皇太后将它披在我的肩上。她嘱咐我把这留着,以后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现在我们开始乘汽艇游湖,而不是宫里别致的游船。皇太后具有艺术眼光而观点保守,对老式的游船当然是喜欢的;但她也很聪明,懂得别的交通工具的好处,没有偏见。事实上,她是很喜欢试用新东西的。当昼长夜短、暖风和煦、荷花绕着湖心开放时,她爱乘游船;但一到白昼短、天气凉,一到荷花已谢时,她兜风时就使用汽艇了。汽艇是乾国的造船厂建造的,据说性能和外国制造的一样好,这些宫廷里用的汽艇是主管造船事务的一位渤族亲王进献给皇太后的。她现在对它的速度快、噪音大似乎也喜欢上了,就像以前喜欢游船的四平八稳一样。汽艇上她的宝座在船头上,高高地处于船舱之外,而公主、女官们就在船舱里坐着。风景和新鲜空气对皇太后来说是不可一时或缺的,她从不到里面去。布置豪华、有沙发茶几的船舱内坐的是皇后和女官们。”
“我们乘汽艇第一次游湖时,我担心它并不完全听司机的使唤,但司机操纵得非常熟练,皇太后命令司机加快速度,司机将蒸汽加到了最大。汽艇象飞一样的在湖面疾驰,公主、太监们惊慌失措,可是皇太后却泰然置之,对他们为她的安全担心感到好笑。”
“汽艇终于停下来之后,总管太监怕再出故障,想要换船,可是皇太后不听,坚持要乘座汽艇,最终这次兜风完全按照皇太后的计划结束的,我知道她这么聪明的人是不会不利用任何方便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游湖结束以后,皇太后还夸赞了司机和他的汽艇,以及主管造船的官员,不过她提到林义哲先生时,眼中不自主的流露出一丝哀伤之色,我知道她很怀念林义哲先生为帝国立下的功勋,林义哲先生和他的弟弟林逸青先生一样有名。”
“乾国皇帝以乾国人通常的那种宽容——乾国人在宗教信仰方面是世界上最最宽容的人民——成为乾国的宗教领袖,并非仅仅是一种宗教的首领,而是乾国所有的宗教的首领。作为皇帝,他是天的总祭司,是佛教、道教的祭司长,当然,也是儒教徒,不过这与其说是宗教还不如说是哲学。但尽管是哲学,儒教徒还是要举行一些固定的仪式和典礼。不同宗教的所有重大仪式都在宫内的寺庙之中完完全全一视同仁地以同样隆重的方式进行。不论皇帝的个人倾向如何,而且他当然也有他的偏好,但这些仪式他全部都参加的。不过正式、公开的宗教活动仅限于对天地的崇拜,他每年在北京的天坛公开祭扫一次。”
“我们第一次乘汽艇游湖而乘皇太后的游船回来那天下午,山顶建有万佛寺的那座山山脚下的庙里有次精采的纪念孔子的仪式。孔子是大圣人,他的哲学指导乾国人的法律与生活近2500年。虽然他像柏拉图一样是个哲学家,却不乏知音,他的教导在乾国被上层阶级和普通民众一致遵循。他不是宗教领袖而是lún_lǐ学教师,虽说有许多庙是为纪念他而建造起来的,但它们类似于科学纪念堂,与神无关。这些庙中既无孔子也无其他圣人的像,是标标准准的纪念堂,装修上没有一丝一毫教堂气。《论语》中的引语写在卷轴上,刻在木头上,凿在石上,这些装饰的不仅是庙里面的墙壁,就是外面庭院和廊子的墙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