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夫洛夫惊恐地盯着面前的警察,这一次他看清了,警盔下面,是一张典型的东方人的面孔。
东方人怎么会在伦敦当警察?
没等帕夫洛夫细想,这个人冷笑了一声,飞起一脚,正中帕夫洛夫的前胸,帕夫洛夫的身子一下子飞了起来,撞开了门,摔进了院子里。
帕夫洛夫奋力的站了起来,赫然看见了一大队的警察。
“开枪!开枪!”那个他曾经耍弄过的队长看到他手中还握着枪,立刻大叫起来。
一连串的枪声响了起来,一颗又一颗的子弹钻进了帕夫洛夫的身体,帕夫洛夫一瞬间变成了喷血的漏壶,扑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看着警察们围了上去,屋内的警察微微一笑,看了看左手掌心的蓝色钻石,悄无声息的离去。
伦敦,奥利佛公园。
瓦连莉娅睁开了眼睛,顿时惶恐不安。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自己的名字、年龄,以及身体特征。她只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和一件灰色的上衣。她没有带手提包。怀表的指针指着三点一刻。她感到舌头酥酥的,太阳穴跳个不停。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手腕上有几道青紫的勒痕。
她坐在绿树成荫的广场中的一个长凳上,在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古老的喷泉,装点着几个小天使和三个平行的水泥盘子。在她眼里,这一切显得异常恐怖。从她坐的长凳那头可以看到几块大招牌:商店、俱乐部、影院、家具店、等等。
瓦连莉娅看到在她左脚边上有一块呈三角形的镜片,便把它拾了起来。当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张脸时,她意识到她之所以这样做,纯粹是病态的好奇心所驱使。她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它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回忆。她试图估摸着自己的年龄。“我难道有二十六岁或者二十七岁了?”她想道。奇怪得很,她居然还能记起事物的称谓(她知道这是长板凳,那是柱子,那是喷泉,远处那个是广告牌),但是她怎么也无法确定自己所处的空间和时间。她再一次大声地说着:是啊!我应该有二十六岁或二十七岁了。但她这样做无非是要证明这是一句正确的俄罗斯语句子。她又问自己,你还会说其他什么语言?但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尽管如此,她却得到了一种宽慰的、宁静的甚至天真浪漫的感觉。当然她也感到很吃惊,但这一惊讶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悦。她模模糊糊地感到这一来倒比发生其他别的事情要好得多,但愿那些卑劣、可怕的东西永远置于脑后,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她的头上树叶的绿色呈现出两种色调,而天空几乎一点也看不到。
一群鸽子向她走来,很快又失望地离去。实际上,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喂它们。人们从她坐着的长凳子旁漫不经心地走过,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有几个小伙子关注地看了看她,她准备和他们说一会儿话,甚至于深深谈一阵子,但是那些反复无常的观赏者最终克服了他们的犹豫,又继续走他们自己的路。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人群中走来。这是一个四十岁开外的男子,衣冠楚楚,头发梳得锃亮,领带上别着一个夹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凭直觉她意识到他会走过来同她说话。她想:“难道他认出我来了吗?”她真害怕这个男子重新又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她沉醉于这种惬意的忘却之中。但是这个男子只是走过来问她:“怎么啦,小姐?”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这个男子的脸给了她一种信任感,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能给她信任感。
“刚才,在广场上,我一睁开眼就什么也记不住了,过去的一切一切我都忘得一干二净。”她认为没有必要再作更多的解释。
当她看到这个男子冲她笑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也笑了。他向她伸出手并自我介绍道:“我叫摩尔根,奥斯维德?摩尔根。”
“我记不住自己叫什么名字。”瓦连莉娅回答,并握了握他的手。
“没有关系,你不能老呆在这里,跟我走,好吗?”
当然,她是愿意的。她站了起来,看了看又一次向她围拢过来的鸽子,心里想:“我够走运的!”
那个叫摩尔根的男子轻轻地挽着她的胳膊肘,并向她提议他们应该去的地方。“这个地方离这儿很近,”他说道。对瓦连莉娅来说,近一点远一点根本无所谓,此时她感到自己是一名观光客。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然而,具体细节她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她本能地用自己瘦弱的胳膊去挎那个男子粗壮的胳膊。他穿的衣服很柔软,好像是用一种精良的布料制成的,肯定贵得要命。她仰着脖子往上看去(这个男子个子很高),并对他笑了笑。他也冲着她笑了笑,这一次他微微露出了牙齿。她看清楚了他镶有一颗金牙,她并没有问他这座城市叫什么,倒是他主动地告诉她,他们现在在大英帝国的首都伦敦。
他的话犹如沉石下井,没有得到丝毫反应。现在他们走在一条狭窄的马路上,两旁路砖七高八低,正在施工的工地到处可见。马车贴着路边奔驰而过,溅起不少泥水。她伸手擦了擦溅在腿上的泥点,这时候她看到自己没有穿袜子,突然她记起了袜子这个单词。她抬起头看见了一些空荡荡的旧阳台,那里晒着几件衣服并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了。她突然喜欢上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