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阿彦,小花,阿武,你们起来帮我一下,抬着小六,去县衙喊冤!告这个老不死的混帐!”冯习脑中计议已定,立刻转头对小叶等人说道。
小叶几个应了一声,七手八脚的上前,将小六救醒,放到一辆独轮小车上,几个人便推着小六一路直奔县衙而去。
回到了家中,左季皋仍是心气难平,刚才虽然打了几个无知小民一顿,但他觉得并没有出得了胸中的一口恶气。他想起自己早年书剑从军,从一介幕宾开始,历尽艰辛,南征北战,终于得以位极人臣,但却因为一着不慎,被人钻了空子参倒,落得个开缺回籍的处分,以前纵然是天大的功劳,也俱都成了过眼云烟,心中怨愤不已。
左季皋怨恨朝廷刻薄寡恩,忘了他扫平西北的大功,因一点“小过”将他贬斥回家,反而对林逸青这样的后生小子刻意提拔,不但给了他爵位,还赐予他举人身份,参加科考,最终得了武状元、文探花!
左季皋越想越气,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黄马褂和那几个“无知愚民”面对自己的黄马褂叩头的情景,他看了看身上还穿着的黄马褂,立刻坐在了椅子上,叫自己府上的下人们通通过来大礼参拜。
此时的左季皋,面对着众人的叩拜,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前呼后拥的日子,但他并不知道,一场风暴就此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湘阴县知县齐文会在接到举人冯习抬伤者报案后,因事涉罢职勋臣,不敢怠慢,在问明详情后,他知道事情非虚,以左氏的乖舛性格,做出这样的事来并不稀奇。齐文会身为知县,负有监管之责,虽然他不想多事。但左氏做出如此狂悖之行,传将出去,他必然要被追责,是以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先对冯习等人进行安抚,承诺必然给他和伤者一个交待,嘱咐其先不要声张,然后便派出密探前往左府进行暗中探查。
不数日密探便回县衙禀报,左季皋在家中身着黄马褂。家中男女仆从下人见其无不跪拜,每日如此,稍有慢怠者则怒骂不已,甚至用靴尖踢打,侍女有被踢昏厥者,齐文会得了确切实据,立刻将左季皋在家的一切荒悖之行写了禀文,上报府道,府道接报后认为此是藐视朝廷之行,立刻又上报到了巡抚衙门。
湖南巡抚潘鼎新看着湘阴知县齐文会的禀文。不由得冷笑不已。
对于左季皋的为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就象自己,和左季皋并无怨仇,以前也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只因为自己是李绍泉的淮军系统,他就对自己横打竖压,必欲至于死地而后快!
左季皋被开缺回籍,高兴的人很多,这些人当中,自然有他潘鼎新一位。
潘鼎新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湘阴知县的禀文。他知道,齐文会和状告左季皋打人的那些人的讲述绝非是编造的虚言,以他左季皋的偏执性格,是完全能干得出来的!
他也明白。左季皋实际上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对朝廷的不满,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换做别人,也许潘鼎新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了,但是左季皋。潘鼎新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一想起屈死的刘超佩戴宗骞手下二部淮军的数千子弟兵,潘鼎新便怒火中烧。
如此骇人听闻的惨案,数千条性命,朝廷竟然只处分了左季皋一个“开缺回籍”,爵位和俸禄竟然还都给他保留着,这是什么处分?
浙江杨乃武葛毕氏一案,当事人惨受冤屈,幸未丧命,整个浙省的官员被革职拿问者有百余人,直接责任人余杭知县刘锡同被流徙黑龙江,最终死在那里,浙江巡抚杨昌浚、学政胡瑞澜、杭州知府陈鲁全被罢官,永不叙用,而西疆淮军案涉及数千条人命,左季皋竟然还活在世上,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左季皋!你这天杀的老贼!这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潘鼎新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拿过禀文又仔细的看了两遍之后,开始动手写起奏折来。
半个月后,奏折便送到了北京清绮园大雅斋仁曦太后的桌案前。
由于猜到了仁曦太后看到这本奏折后可能出现的反应,李锦泰在取来当日太后要批阅的奏本时,刻意的将这份奏本压在了最底下。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仁曦太后在看完了这本奏折后,并没有勃然大怒,而只是冷笑连连。
“我大乾自立国以来,对臣工向来宽厚,但凡事过犹不及,把有些个不知好歹的人给惯的,皇家的恩典都不放在眼里了!”仁曦太后说着,便拿起笔,在潘鼎新的奏折上批复起来。
“左季皋言行狂悖,藐视皇恩,著褫夺黄马褂!画像迁出紫光阁!革去爵位!著令刑部严查胡雨霖贪墨军饷一案!如有涉及左季皋者,定要查实回奏!”
见到仁曦太后动了真怒,李锦泰小心之余,对于她给左季皋新的处分决定,暗暗大呼痛快。
林逸青要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一定是会非常高兴的吧!
想到拜弟林义哲已死,看不到左季皋倒台的那一天,李锦泰又不免惆怅不已。
在完了当天的差使之后,李锦泰得了一个闲,便跑回自己的居所,来到林义哲的灵位前,焚香告拜,然后又差了一个小太监,命他将这件事赶紧报告给林逸青。
林逸青在得到了李锦泰派人报告之后,第一个反应也和仁曦太后一样,冷笑不已。
“真是no zuo no die啊!”
听了林逸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