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纳贝站起身,叠好信纸,走在街上去寄信。在去邮局的路上,他觉得两条腿出奇地有劲儿,听使唤。
此时的巴纳贝并不会想到,那个名叫陈伟的他日后可以称其为“衣钵传人”的年轻人,将会怎样影响世界海军的发展。
乾国,杭州湾。
远远的波涛上亮着几点星火,船家们仍在梦乡中酣睡。这样冷的天气,也没有什么鱼群好捕捞,不如偷得浮生半日闲,补一补整年的劳顿。杭州湾上笼着一层薄雾,灰蓝色的水面徐徐荡开,水下浑浊得看不清东西。就在这数九寒天里,两条黑色的影子在波涛中悄然滑了过去。
那两条大鱼似的影子游动起来速度惊人,眨眼工夫便失去了踪迹,正是李向天与林德利。他们在杭州湾内寻找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摸准了地下河的出水口,沿着水路潜了过去。在巨大的洞穴前,两人浮出水面,大口地喘息着。
脸上涂了层厚厚的油脂来御寒,依然看得出二人的嘴唇冻成了青紫色。李向天解开腰上的酒壶,灌下去几口烈酒,将银壶扔给了林德利。林德利接过酒仰头痛饮,后来还摇晃着银壶,却发觉早已点滴不剩。
“到底不是当年了。”林德利呵着气,笑着说道。
“是。”李向天看着他,问道,“有一件事,还是先说清楚好些。”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林德利呵呵一笑。
“嗯。”李向天大吸了两口凉气,“你派去接佩瑶的人,已经行动了吧?”
“其实,你应该知道,她是没有可能置身事外的。”林德利叹息道,“我们的计划,是恢复天国的大业,每一个有用的人,都要为天国大业出力,别说她这样的身份了。这一趟行程,九死一生,你就是现在想退出,也来不及了。”
李向天点点头。两人重新潜入黑色的海水之下,向地下河深处探去。
洞穴内的河道曲曲折折,稍到深处时,目力几不可见,只有微弱的光引导二人前进。李向天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正思忖间。猛然眼前一亮,定睛去看,原来林德利从怀中取出了一颗拳大的珠子,盈目之光从珠内迸射出来,顿时照亮了周遭一丈的海水。
林德利在水下伸出两个大拇指,转向下方按了按。这是天国水师的手语,林德利也发觉了什么不对。再向前游出一段,河道渐渐变窄,水色越发浑浊了。纵然有夜明珠之光,也只看得清身边的事物。两人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将手按住绑在后背的兵器,小心翼翼地游向前方。
过不多久,河道骤然变得宽敞起来。两侧的石壁上留存着刀凿斧削过的痕迹,显然已接近了那神秘的水下石室。此时李向天才将担心放下,他终于想清楚刚刚的警觉,先前水道中的水过于浑浊了,这一段的水却又开始清澈。既然是活水,没有道理饱含泥沙,除非不久前曾被什么巨大的事物翻腾过。现在正是冬季,海里的动物也怕冷。总有些会摸到这石室里来。如今仍是清晨之前的夜晚,估计纵然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也在甜梦之中,如今水下石室在望。即使想触发它们,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前方三百步外,是一面五层楼高的石壁。墙上并排凿出四个深洞。以他们的目力可以看清,洞壁上镶嵌着儿臂粗的钢条。这里就是石室的出入水口了。想到这里,李向天用手拍打了一下冻僵的面孔。乾国那些腐朽昏愦的官员根本想不到,有人能在如此地方建造起这样一座石室。当年圣军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
无论如何,总算是接近目的地了。他加快的游动速度,向石室探去。却陡地被林德利拍了一掌。
“看后面。”寒冷冻住了林德利的喉咙,使他的声音听来暗哑可怖。
李向天回头看时,猛觉得寒意刺透了骨肉。
一条丑陋的海鱼停在后方百步外。它身躯庞大,头顶正中有颗大肉瘤。这只怪兽眼睛细小,体型有如巨鲨,一张巨口满是尖牙。
李向天知道他们是撞了大运。二人对视了一眼,疯一般拨水朝着石室逼去。在水下,和这样的怪物相比,人简直如同鱼虾般渺小,不能承受它哪怕一次的攻击。这只怪物定是追逐生人的气息而来,在神秘莫测的海洋世界中,只有群居的鲨鱼可以杀死这种怪物,它们是多少个世纪之前就结下的死敌。若人与这怪物正面冲突,哪怕给它留下丁点的伤痕,血液的味道都能被它所察觉。那个时候偷袭也就不再是偷袭,而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结局了。
两个人动起来时,怪物也动了。冲到洞口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挥出了武器,再硬的柱子也经不住两柄利刃的斩斫,应声断开。两个人鱼一样滑入了水道。那是个长而陡峭的斜坡,他们以刀剑支撑住墙面,向上攀了一段。怪物随后而至,停在离脚底不到五寸的地方蠕动。
李向天看着林德利,发觉他脸上满是水痕,也不清楚哪些是海水,哪些是冷汗。
暗道内有隆隆的水响。湿漉漉的洞壁上附着着许多青苔,若非随身携带了攀登用的铁爪,恐怕就这条长而阴暗的水道他们都上不去。爬到半途时,李向天忽然停下来,耸动着耳朵。敏锐的听觉让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夹杂在泻洪般巨大的水浪中,似曾相识。
“怎么?”林德利边向上攀缘边低头询问。
“没什么。”
到达斜坡顶端时,一块圆形的钢板遮挡了去路。林德利在黑暗中伸手去触摸,感觉到钢板上雕刻着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