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蔚霆低头,凝视那个脑袋大大颇为难看的孩子。他看着袁蔚霆,吹着竹哨,眼睛里有了生气。袁蔚霆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孩子的头。
“虽然是个傻子,却能精通音律,将来或许在丝竹上能有造诣。”袁蔚霆转身看着钦使,“比有些神智正常却总办蠢事的家伙好多了。贵使以为呢?”
“袁大人……说的是……”虽然在咬着牙,但一碰上袁蔚霆的目光,钦使便又畏缩了。
“多谢袁大人相救!”金子煜这时猛地拜伏于地。向袁蔚霆连连叩首,“枯木重生!白骨再肉!大人恩德,永世不忘!”
袁蔚霆打量了金子煜一眼,向天拱了拱手,平静的说道:“全是大乾天子威德,尔等须当谨记。”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臣叩谢天恩!大乾天子,天恩浩荡!天恩浩荡!——”金子煜重叩于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呼道。缓过气来的金子烨顾不得满口的鲜血,也跟着跪伏于地,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叩首山呼起天恩浩荡来。
所有的金氏族人都跪在那里流泪呼喊拜谢,只有那个裹着披风的女人,默默的看着袁蔚霆的背影,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披风的一角。
“军门!看!信号火箭!”
汉江口,“超勇”号装甲巡洋舰的飞桥之上,一名军官指着远处夜空中闪过的一道绿色光芒,兴奋的对北洋水师提督丁禹廷说道。
丁禹廷举起了望远镜,向着军官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是自家陆军发射的绿色信号火箭之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之余,也禁不住惊讶于袁蔚霆的才干。
他根本没想到,袁蔚霆竟然会这么快的便控制住了汉城的各处要冲。
对于袁保龄的这个侄儿,他原本只有模糊的印象,只记得这个年轻人一直在吴长庆军中任职,并无特别之处,可在这一次平定朝鲜兵乱中,他却显示出了非凡的才干。
象这一次大军入朝,为了选择最佳的登陆地点,袁蔚霆“赤足履砂石行里许,迨登岸,两足皆破裂”,令丁禹廷赞叹不已,“纨绔少年亦能如是!”
乾国大军在仁川港西一百二十里处的南阳府马山浦登陆之后,吴长庆所部淮军因久无战事,纪律稍弛,袁蔚霆受吴长庆之命整顿军纪,“乃传令各营,有入民居及杂伍者斩”,适有犯者,立斩数人,由是军纪肃然。乾军扎营后,有朝鲜绅老前来控告朝鲜乱兵的奸掳杀掠的暴行,袁蔚霆“率队徒步往查,亲督搜捕,竟日夜不食,卒获犯,均立斩之”,一时朝鲜绅民皆敬服之,汉城郊区遂渐平定,给这次天朝平定属邦之乱开了一个良好的头。
乾国是朝鲜的宗主国,但乾国和朝鲜的宗藩关系不同于国际法,朝鲜除了定期朝贡以外对乾国并不负有严格的义务,乾国也对朝鲜的内政外交从不与闻。但由于乾国经过洋务运动后实力有所增强,而周围的属国在西方列强的侵入下不断丧失,其中之一的琉球就曾经被日本所吞并,所以乾国对靠近龙兴之地的藩属国——朝鲜格外注意,以防肘腋之下生变。而此次朝鲜发生的兵变正好给乾国以强化对朝宗主权的大好时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张树声(其时李绍泉母丧丁忧,尚在安徽老家,由张树声署理)于8月1日从乾国驻日本公使黎庶昌的电报中得到朝鲜兵变及日本出兵的消息和中国也应迅速向朝鲜派出军舰的建议后,立刻决定对朝鲜采取积极政策并报告总理衙门,先命令天津海关道周馥与朝鲜驻中国的领选使金允植、问议官鱼允中接洽数次,以了解朝鲜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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