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八部兵一向傲倨,你去找他们,他们没有刁难你?”林逸青向星月琉璃问道。
“没有。”星月琉璃摇了摇头,“我给他们看了主公的银牌拓印,他们便有求必应,其首领还以隐语向我表明,有欲投靠主公之意。”星月琉璃答道。
“呵呵,这样的话,我倒是应该去他们那里瞧上一瞧了。”林逸青扬了扬眉毛,拿起了铜盾,又看了起来。
这面虎纹铜盾造得很是精美,盾上的虎面极是狰狞凶猛,但从盾内边凿刻的文字来看,却让他吓了一跳——这面盾竟然是宁煦二十年所造,按这个时代的时间计算,比他本人岁数还大。
“他们所用的,都是这样的老古董是吗?”林逸青问道。
“还有比这更古老的。”星月琉璃想到自己在八部军驻地所见到的古代兵器,禁不住微笑起来,“我觉得,他们恐怕是穷得受不了,所以才想要投靠主公吧?”
“不应该是这样吧?”林逸青有些奇怪的问道,“朝廷每年花费在八部兵上的‘部饷’,约有两千万两银子,他们怎么会穷到这个地步?”
“这我倒是不知道,可能是京城的八部兵,比这关外的八部兵要富裕吧?也许银子都花在关内八部身上了。”星月琉璃说道。
“你说的对,应该是这样。”林逸青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
他去过北京,见过京军的部兵,那风光的确不是山海关的这些部兵所能比的。
但要是这样的话,关外的部兵,战斗力也许应该会比关内的部兵要强一些才是……
此时的林逸青,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另类的构想。
“琉璃,你觉得,如果他们接受你们那样的训练,会达到和你们一样的战斗力吗?”林逸青问道。
“应该可以吧。”星月琉璃想起了那位渤人统领札克丹的身手,点了点头,“他们比那些虎衣兵更能吃苦,如果有良好的训练,应该会成为不错的士兵。”
“这样的话,朝廷那里,我也有办法让他们不再胡思乱想了。”林逸青想到解决朝廷忌惮自己和淮系关系的办法竟然着落在大乾朝开国的军事支柱八部兵身上,不由得有些好笑。
为了不让脑中的一现灵光消失,林逸青迫不及待的取来纸笔,开始拟起奏稿来。
当林逸青的密奏到达京城时,接到它的仁曦太后却在关心着另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
北京,清绮园,大雅斋。
仁曦太后坐在卧榻之上,和鄂鲁特氏皇后对弈。雪后冬晴,仁曦太后的心情似乎极好,鄂鲁特氏皇后却端坐思考,对一切仿佛不闻不见。
刘晟印躬身站在仁曦太后身后,有时殷切地上去为她按摩肩背,有时候接过宫女手里的热茶,待得温度正好才递过去。
“刘晟印,皇后在我新下那枚棋子的上方挂了一手,你说我怎么应对比较好?”仁曦太后细品着云南出产的普洱贡茶,笑着问道。
刘晟印躬身行礼,望着棋局沉思了片刻:“皇后主子的用意似乎是以‘雁切’之势断皇太后的十二子,招数凌厉,但是太过凌厉则有破绽。我为皇太后考虑的话,不妨向左跳一步落子,这样皇后主子还想走出‘雁切’的局面来,就得多走至少两步,以盘面来看,皇后主子是不会花这两步来断皇太后的十二子的。”
他还没有说完,鄂鲁特氏皇后已经将手中的一枚深色的翡翠棋子投向木盒里,这是认负的意思。
“皇太后棋艺高超,媳妇根本没有胜算。”她躬身行礼,随即抬眼看着刘晟印,“刘大总管也是棋道高手,如今盘面上已经落了不下七十多枚子,刘大总管却能记住每个棋子的位置,那么快地做出判断,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必然不敢想象。”
刘晟印恭谨地回礼:“皇后主子过誉了,奴才愧不敢当,对于奴才来说,脑海里的东西就是世上的一切,我从家父那里学棋的时候就是靠记盘面。所以记盘面这种事情在皇后主子看来艰难,在我却是简单的事情。”
鄂鲁特氏皇后微微思索,也向着刘晟印回礼:“刘大总管这么说,极有深意,令人拜服。”
“奴才不敢,承皇后主子夸奖。”刘晟印再次回礼。
仁曦太后笑了起来,“看你们这么行礼,你一拜我一拜的,还没完了,真有意思。可别忘了是我赢的这一局,刘晟印啊,只是一个军师。”
“《孙子》中,《谋攻》一章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用人是最大的谋,是权谋,是权者所为。皇太后能用刘大总管这样的人才,便是谋略过人,天下之局,也是靠着皇太后的谋略,才保得平安的。”鄂鲁特氏皇后恭恭敬敬地说。
仁曦太后微微一愣,随即掩口而笑,“刘晟印,你说皇后多会说话,议政王大臣把一切事情都做得好好的,说起来倒是我的功劳了。我贪了他们的大功,不是该开心死了?”
刘晟印只是含着笑,没有说话。
仁曦太后象是想起了什么。她呆了一下,目光流转,看着刘晟印的脸,声音飘忽:“可我忽然又担心了,象议政王大臣这样不世出的人才,会不会有一天罢了工,再也不办事了,那样我该怎么办?”
刘晟印和鄂鲁特氏皇后都让她这一句话给吓了一跳,各自作声不得。
此时一名年轻的礼部官员双手拢在袖中,低着头一路快走,刚踏入大雅斋,就在门边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