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朝会就此散会,李绍泉和众大臣一道出了勤政殿,这时他才注意到,景廉仍一直跪在那里,保持着叩首的姿势,没有起身,他知道这是两宫皇太后对景廉的小小惩戒,心中不由得十分快意。
此时已是冬日,天气异常寒冷,但李绍泉出了紫禁城,望着头顶的一轮红日,心情异常振奋,周身都是暖意。
“李大人,王爷有请。”有人在李绍泉身后说道,李绍泉转头一瞧,看到是纯亲王府的家奴张翼,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张翼上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轿子。
琉球,守礼城,船政海兵大营。
林逸青站在了望台上,正观看着大营里的人们的一举一动。
一股在锅里爆出葱花的香味远远的飘了过来,有人在打喷嚏。
林逸青循着香味望去,看到一个中年汉子正在营房边嚷嚷。
“加红的!要大红!让什长大人瞧瞧这个菜地道!”
林逸青看到了一位什长。他可以说是惊天动地轰出个喷嚏,眼泪汪汪的仰望苍天。
中年汉子上来扶着什长。
“大人,要不……回屋里坐?”
什长拭了拭眼泪,“得,还是外……外边儿好!”
“过瘾啊!到这儿就要过口辣瘾!——傻儿子,把桌子搬出来!什长大人乐意在外边吃,你傻儿子还不勤快着些!”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憨厚的乡下青年拖着桌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中年汉子在乡下青年屁股上踢了一脚,“用搬呢!还拖?傻子!——桌子腿留着卖给谁去?”
乡下青年听了父亲的话,赶紧开始搬起来。放下桌子后,乡下青年象是有些无所适从,对什长背过半拉身子。
中年汉子斥道:“你怎么还不跟什长大人说话?”他说着,赶紧对什长陪起笑来:“这孩子其实挺机灵的,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紧张。”他说着,又踢了乡下青年屁股一脚。
林逸青看到这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什长打量了一下青年,招了招手,“放轻松,咱们打打唠。”
乡下青年不好意思地挤出个哭样的笑脸。深吸一大口气像是打算自报家门,结果却是狠蹭着鼻子下一紧张就痒的地方。什长伸出的手也只好落在半空。
中年汉子端了菜上来,顺手把乡下青年蹭鼻子的手打落。
“这傻儿子的毛病是我给落下来的。打小儿流鼻涕,打也改不掉。我当兵那会儿——”中年汉子讪笑道。
“你也当过兵?”什长问道。
中年汉子陪笑道:“青旅水师,练勇。那会儿队伍里有个法子。往袖口上抹辣椒面,大家伙儿觉着辣,就不蹭了,谁想这傻儿子鼻涕是不流了,一紧张就这样这样的!”
什长打量着青年,“他就这么爱紧张?”
中年汉子笑道:“打打就好,棍棒下头出孝子。他孬不了,为啥?他老子不孬!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 我当年可是个好兵,虽说是练勇,练的可是西洋操法。那几年。顿顿棒子面窝窝头,口令可喊得山响——‘预备,用枪! 突刺——刺——杀! 突刺——刺——杀!”
听了中年汉子的话,什长点了点头,“果然是老前辈,功底儿真是一点儿没丢。”
中年汉子听了什长的话乐极,对准什长,“防左刺——杀! 防右刺——杀! 哎哟,大人,上桌!傻儿子!——大人。抹了个鸡脖子打了点儿酒,农家小菜,您随便。”
乡下青年拿起碗筷,看看父亲。
中年汉子瞪了他一眼:“吃吧。进了大营,以后就吃不到家里菜了!”
乡下青年犹疑着伸了伸筷子,又看了看什长。
中年汉子向什长拱了拱手,“对对,大人也吃。在青旅水师那会儿,我们常跟大人们喝酒呢!”
什长看着一桌红色愣了一会儿。“我……我跟老前辈喝……一杯。”他说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林逸青看到什长与中年汉子对饮,乡下青年得了父亲的默许,则开始筷下如雨。
中年汉子喝不喝酒基本一个状态,但什长却深吁口大气。
“老前辈,有句话我还是得说。”
“嗯,请说,请说。”
“您老可能不晓得,现在的队伍,和您老那时候可大不一样了,不是说逮个人就能干的。就拿咱们船政水师洋枪队来说,船政水师,是开着蒸汽兵轮的,老前辈,我的意思您明白了?”
中年汉子听了什长的话,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就是开着那冒烟的蒸汽船上呗!”
“对,差不多是这意思,”什长道,“上了船,不但得会放炮,还要会打洋枪,操作各种机器,学习洋话,因为咱们队伍里的口令,都是法兰西国语。”
中年汉子捶打着着乡下青年,“傻儿子,听明白了没有?这可是一步登天哪! 干出去的大开花炮弹,都能打到几里以外去!”
什长脸现苦笑:“咱们的队伍是现下最好的队伍,咱们海兵啊,主要是洋枪队,也有大炮和开花炮弹。咱们主要用的是七生半克虏伯行营炮……嗨,我跟您数落这个干吗?我想说什么来着?哦,我是说这都是些精细活儿。因为这事儿不是有心就能干好,老前辈您在听吗?”
中年汉子就这会儿工夫又灌下两杯酒,而后对着什长一拳擂了过去,“知道为啥非得跟您喝酒吗?
什长只好摇头。
中年汉子道:“你以为就为个小傻儿子当兵?”
什长只好再摇头。
中年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