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雾气实在太大。几米外就看不见人影。敌军突然发动炮袭时。他所在的队伍瞬间全乱了。有一发炮弹落在他前边五米的地方。一同行进在他前边的三个人随着爆炸声,全都倒下了,哼都没多哼一声。那一刻,他没有庆幸,更没有任何的多余想法,只是立刻趴下了,钻进了刚才爬出来的那丛灌木林,一直到炮袭停止。浓雾散去才悄悄现身出来。
现在他看着旁边和前面的地上,到处都是弹坑,被掀起的泥土,炸断的树枝……尤其敌我双方的尸体跟残肢,四处散落着,惨不忍睹。硝烟味还没有完全散尽,和血腥味混在一起。
他不知道敌人有多少,真交起火来,他最多打倒两个,自己就会给打死。但他还不想这样死掉。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家。很想念家人,家中的亲人包括父母,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此际全进入了他的脑海。
他真的舍不得就这样死,就这样死在丛林战地,永远离开他们。
他将枪口抬高了一点。他实在是希望敌人发现不了他啊,胡乱搜索过后就离开,那样的话,他也会迅速离开,去找自己的部队,大家都可以活得长久一点。
他心里明白,刚才在遭到萨摩军猛烈的炮火袭击后,虽然部队被打乱了,但是大家都记得自己的目标方向,会有大部分人马向着任务高地继续攻击前进的。现在跟随部队,才是他心中最想要的,
远处高地的枪声、炮声仍然在激烈的响着。那是友邻部队在进攻,说不定是自己连队正在夺占某个阵地。虽然这里周围暂时都很静,他可不想要这样的平静,这种平静他承受不了,要是突然响起枪声就会好了,搜索的敌人一定会被引开去,那么自己就安全了,他想。
此刻可能是由于他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缘故,导致他的手心里现在全都是汗,在敌人越逼越近的当儿,浑身也有些发抖起来。
他想起刚才部队在浓雾中推进,当他亲眼看到自己前边的三个人在敌军炮弹的突然落地爆炸中丧生时,可把他吓坏了。有一个东海兵当场断为两截,闷闷的“呕”的惨叫了一声,他觉得太恐怖了。昨天他们都还在一起抽烟,说着各自的理想。那个东海兵说等仗打完了回家去再考大学,可是这永远不可能了。他在战场一枪未开,转眼之间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现在他很想家,脑子里只闪念过父母,兄妹,他在想他们一定很担心他。
原本他是想永远的远离这场战争的,但是他一想起自己所遭受的耻辱,心便如火炭般在燃烧,所以,他还是重新回来了。而他这么做,也得到了伯父岩崎弥太郎的支持。
也许母亲要忧忧愁愁,终日以泪洗面了;父亲也开心不起来,嘴上也许会说没事,内心里却一定担心得要命;弟弟和妹妹呢?他们又会是如何的担心和害怕?如果他们又真接到他阵亡的消息……岩崎英弥不敢再想下去了。
必须得要活着离开此地,凯旋归去,才不会给至亲的人们带来痛苦。
&轰!”
敌人的炮火在继续射击,爆炸声响成了一片,震天动地。只见硝烟弥漫,泥石乱飞,被炸断的枪件和血肉模糊的残肢跟着腾空而起,四下散落。世界似乎即将毁灭,巨大的爆炸声音淹没了一切。
刚才他伸手到地上去擦汗时,才发现地上湿湿的,全是血水,手上的汗不但没擦干净,反而弄响了草丛,被警觉的敌人发现了动静。但敌人还发现不了大石头后面灌木草丛里藏着的是什么人,不敢贸然开枪,怕伤了自己人。于是右边的那人在山头炮弹爆炸的巨响中大喊了一句什么话。
很快,另一个人回答了他。
听到这句话,岩崎英弥这才松了口气。
对方是自己人,也是属于渗透部队的。刚才他说的,便是联络识别的暗号。
岩崎英弥赶紧也回答了暗号,跳出了藏身之地。
四名身穿萨摩军黑色军服的人走了过来。
&来是你,岩崎君。”一个人认出了他,“我还以为你没有跟上来呢。”他笑着说道。
&崎君。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重新回到故地。感觉有些不适?”有人取笑他道。
岩崎英弥顾不上对方的取笑,他知道自己现在暂时是安全了。
自从被林逸青释放后,他隐瞒了自己曾经签过“永不参加战事保证书”这件事,向伯父岩崎弥太郎和陆军部说自己是逃出来的,对于他的“英勇行为”,岩崎弥太郎和陆军部都给予了肯定,还专门进行了表彰。
逃出生天后的岩崎英弥本不想再回到战场,但岩崎弥太郎为了向政府表明忠心。要求他回去,陆军部也希望他能够担任俄军的向导,加上他本人对林逸青和岩崎尤佳的仇恨,促使他重新回到了军队当中。
现在的他,作为渗透部队的成员,又来到了这片战场。
这些人也是渗透部队的成员,他们都和岩崎英弥一样,穿着萨摩军的服装,他们的任务是渗入敌军阵地当中,刺探敌情。顺便搞一些破坏活动——这一手其实是向萨摩人学来的,但他们学的并不好。
岩崎英弥正要回答。就在这一瞬间,一发子弹呼啸而来,就如上空飞过的炮弹,钻进了问话者的胸膛。这家伙也是像刚才死在岩崎英弥眼前的那个东海武士那般痛苦的“呕”了一声,枪撂在了一边,向后仰天倒下了。
在他倒下的瞬间,岩崎英弥看到了敌人,他迅速举枪向那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