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李涟瑛掏出手帕飞快地擦了擦脸,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二总管,刚刚西佛爷叫了六爷和七爷的起儿……”王德环在门外小声地答道,“刘大总管叫您赶紧过去……”
听了王德环的回答,李涟瑛心中不由得一凛。
“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吗?”李涟瑛问道。
“听说好象是为的日本人在英吉利国买兵船的事儿……”王德环答道。
李涟瑛听到不是和黄树兰归西有关的事儿,一颗悬着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这件事他知道得就比较清楚了。
日本在入侵苔湾失败后,因日本海军几乎尽覆于乾国船政水师之手,是以举国引为大耻,要求重建海军的呼声很高,日本明治天皇也指示“重新快速建立海军基础”,日本政府遂向海外大举购舰。不久前驻英公使郭筠仙便给大乾朝廷发来电报,称日本在英国定购新式铁甲舰三艘,这个消息给了大乾朝廷以很大的震动,两宫皇太后都甚以为忧,想要继续发展海军以资对抗,但苦于国用不足,这几日一直在和敬亲王纯亲王及朝中重臣商议办法。,…,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叫起”,确实是不多见的。可见皇太后对此心忧到了何种程度。
“你去告诉刘大总管,我这便来。”李涟瑛吩咐道,王德环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李涟瑛将灵堂快速收拾完毕,又冲林义哲的牌位拜了一拜,这才掩了门而去。
第二日,清绮园,永庆长春。
“翁师傅,你可知今儿个叫你过来,为的是什么事儿吗?”仁曦太后看着匍匐于地的翁叔平。冷冷地问了一句。
见到皇太后竟然没有让自己起身,而是跪着回话,翁叔平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回皇太后的话,臣……愚钝,还请皇太后明示。”翁叔平在心里猜想可能是因为孙黎辉的折子的事,一颗心不由得吊了起来。
“昨儿个,可是有不少的折子上来,说要给黄树兰请恤典呢。”仁曦太后看着翁叔平,缓缓说道,“里边儿竟然有请给黄树兰上‘文恪’谥号的,翁师傅知道这事儿吗?”
“回皇太后的话,臣实在不知,现在听皇太后说起,方才知道。”翁叔平听出仁曦太后语意不善,想都没想,张口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噢,那翁师傅怎么看这事儿呢?”仁曦太后仍然用平和舒缓的声音问道。“我听说黄树兰可是给你投了门生帖子的啊!”
听到仁曦太后的这后一句话,翁叔平心中一惊,赶紧说道:“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黄树兰虽有直名,然毕竟是犯官罪臣,而今殁于道路,念其曾有微功,免却前罪,赠谥以为抚恤之意,亦无不可,只是……这‘文恪’之号,未免太过……”
尽管翁叔平知道仁曦太后可能不会同意给黄树兰恤典,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为黄树兰争取一下,因为如果自己对此一言不发的话,传将出去,必当为门人子弟所不齿。
“哼哼!翁师傅到底是向着自己的门生啊!”仁曦太后冷笑了一声,“我要是准了这‘文恪’的谥号,翁师傅觉着如何?”
听到仁曦太后的话,翁叔平大骇,立刻拜伏于地,连连叩首。
以他的聪明,当然听出了太后话中之意。
太后这是要把他放在炉火上烤啊!…,
如果自己表示同意太后的“提议”,给黄树兰以“文恪”的谥号,那么他翁叔平将来的前程,也就算是交待了。,…,
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话,日后传将出去,自己在士林的声名必然受损!
翁叔平情急之下,脱口说道:“回皇太后的话,黄树兰此人德行有亏,‘文恪’的谥号,是断断配不上的!”
“噢?既然德行有亏,翁师傅怎么还收了他为门人弟子呢?”仁曦太后注意到了翁叔平脸上的窘态,不动声色的又问了一句。
“回皇太后的话!那黄树兰本是李高阳门下弟子!因与同窗相恶,一怒之下,转投臣门下!臣是碍于情面,才收了他的门生帖子,其投入臣门下不过几天。臣尚未来得及教诲于他!其为人德行,当问李高阳!”翁叔平将心一横,索性把李高阳推出来当作了挡箭牌。
“原来如此。”仁曦太后点了点头,“翁师傅还是个明白人。”她拿起明黄色的珐琅彩茶碗,送到嘴边轻呷了一口,又看了满头大汗的翁叔平一眼,平静地说道,“翁师傅别跪着了,起来吧,坐着回话。来啊,给翁师傅看个座儿。”
一名小太监上前给翁叔平搬了一个瓷绣墩过来,翁叔平谢恩后坐了,这才发觉后背的里衣已然被冷汗湿透。,…,
他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没有上折子掺和黄树兰的事!
这时小太监来报。说仁安太后到了,翁叔平心里又是一惊,他有心想要回避,但仁曦太后却没有让他告退的意思,他又不便自己主动提出来退下,一时间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姐姐来得正好,我这边儿有几份折子,难以决断,姐姐便帮我断断好了。”仁曦太后将仁安太后迎进门来,牵着她的手,笑着说道。
仁安太后微笑点头,当她看到翁叔平也在时,不由得微微一愣。她飞快地瞟了仁曦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臣恭请母后皇太后万福金安!”翁叔平赶紧上前跪下给仁安太后请安。
“翁师傅平身吧。”仁安太后微笑着说道。
三人入坐之后。仁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