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画的男孩,便是陈伟的次子陈珉镡。而那个摆弄积木的男孩,则是陈伟的五子陈珉钰。
看着在那里闷头画画的男孩儿,李经璇的眼中闪过一丝特有的温柔。
不知怎么,这个过于文静的男孩子,更惹她的喜爱。
李绍泉松开了陈珉锷的手,淘气的在嘴唇前竖起了一根手指,冲陈珉锷眨了眨眼,陈珉锷笑着使劲点了点头,转头向两个妹妹做出了同样的手势。
李绍泉放轻了脚步,悄悄的来到了陈珉镡的身边,男孩儿正聚精会神的作画,竟然没有发觉李绍泉的到来。
李绍泉将目光聚焦在画面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画上画着的,竟然是一艘破浪行驶的新式战舰!
虽然七岁孩子的画涂鸦的成份较多,线条色彩都比较简单粗陋,但就是这寥寥几笔,维多利亚涂装、前后左右菱形布置的主炮炮塔,纵列式烟囱和高大的、带着战斗桅盘的“经远”级高速铁甲舰特征跃然纸上。
尤其是桅杆上那一面大大的赤龙旗。
陈珉锷和两个妹妹的走动声让男孩觉察出了身后有人,他转过头,一下子看见了在他身边猫腰站着的李绍泉。
“姥爷好。”男孩懂事的和李绍泉打起了招呼。
“镡儿画得甚好。”李绍泉指着画面中站在舰桥上几个身着官服的小人中的一个问道,“姥爷来问镡儿,此为何人?”
“此为纯王爷,王爷带着的是大红顶戴。”
“此为何人?”李绍泉又指着“王爷”左边的一人接着问。
“此为姥爷,姥爷胡子长。”
“哎哟——镡儿好眼力!”李绍泉喜上眉梢、心情大好,又指着“王爷”右边的一人问道:“那镡儿,这又是何人?”
“此为丁伯伯,丁伯伯个子高。”
“唔——”李绍泉知道陈珉镡说的是丁禹廷,捋着胡子点点头。
“这是我爹爹!爹爹穿大红袍!”说到自己的父亲,原本说话还有些怯生生的陈珉镡语气充满着自豪。
李绍泉记起那是纯亲王去年大阅海军的时候,陈伟因为操练海军陆战队有功,受封一等男爵,几位妻妾也都获封二品诰命夫人,儿子也荫封为云骑尉。
李绍泉依稀记得,那时陈伟的身边,确有一个穿着小号官服的男孩。
想不到时间过了这么久,这孩子对那时的情景,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突然李绍泉好奇的问:“咦——那哪个是镡儿呢?”
“镡儿还小,不能露头——”陈珉镡又恢复了怯生生的语气轻声答道。作为陈伟的次子,陈珉镡的个性更随其母丁璐华的文静内向,再加上知书达礼的母亲一直告诫他要低调做人,不可争强好胜,才造就了他如今的这副性格。
“唔——镡儿这么小年纪就如此懂得礼数,他娘调教有方啊——”李绍泉轻轻点头赞许道。
“我大清将来怕是要多一位丹青国手啊。”李经璇在一旁转移了话题,只是此时此刻,她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姥爷好。”一旁的陈珉钰也和李绍泉打起了招呼,“姥爷看我造的桥好不好?”
李绍泉看到陈珉钰手中拿着一座积木垒成的小拱桥,不由得很是惊讶。
在他的印象当中,小孩子玩积木,堆成的东西都是一碰就倒,象陈珉钰这样能用积木垒起一座能拿在手里的桥,还是头一次见到。
“好!好!钰儿真厉害!”李绍泉仔细地看着陈珉钰手中的桥,想要弄清楚这积木桥为什么不倒,但他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钰儿能告诉老爷,这桥为什么不倒吗?”李绍泉问道。
“那姥爷得给我讲一个故事,我再告诉姥爷。”陈珉钰仰着小脸,看着李绍泉,认真地说道。
“好!好!呵呵。”李绍泉用手轻抚着孩子的小脸,开心地笑着。
当李绍泉在孩子们的簇拥下回大厅时,筵席早已摆好,李经璇请李绍泉入座,李绍泉看到桌上正中青花瓷盘里的那条李经璇特意为他炖的肥美大鲈鱼,一下子便想起了陈伟和李经璇初见之时陈伟的那副猪哥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李绍泉指着桌上的鲈鱼,笑着对李经璇说道,“谁曾想这鲈鱼也会做媒人,呵呵。”
“那也是因为伯父爱吃这鲈鱼啊。”李经璇明白李绍泉在说什么,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对了?钊儿在哪里?抱来让我看看。”李绍泉想起了自己的亲外孙。
“秀儿,去,让奶娘把少爷抱来。”李经璇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
侍女领命而去,过不多时,奶妈便抱着襁褓中的陈珉钊来到了大厅。李经璇迎了上去,从奶妈手中接过襁褓,襁褓中的孩子本来已经睡着了,但这时可能是感觉到了母亲熟悉的怀抱,立刻睁开了眼睛,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李经璇爱怜地看着怀中的孩子,轻轻的在孩子粉嫩的脸蛋上吻了一下。
“来来来!让姥爷瞧瞧!”看到白胖胖的外孙冲自己挥舞着小手,李绍泉开心之极,他轻轻的伸出一个手指,放在了孩子的小手手心,轻轻挠了挠。
襁褓中的孩子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瞅着李绍泉,小手一下子握紧了李绍泉的手指,李绍泉感觉到了那只小手上传来的力量,不由得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