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车轮滚滚,狻猊拉动青藤木大车,缓缓加速,渐渐的道路两旁的参天巨树,以及盛开的野花,茂密的绿草,飞速向后奔驰。而远处天际线遮天蔽日的扬尘,逐渐朦胧,不仔细看已然无法觉察那冲天的煞气。
“脱险了!嘘……”
大明部落的男人和女人们,紧绷的脸颊浮上了血色。有细心的女人,开始拿出鱼刺骨针,为她们的男人轻轻挑去扎在掌心中的毛刺。
没有人真正的不怕死。苍白失色的唇,慌乱无神的眸子,发白缺血的关节,统统出卖了所有勇士的内心惶恐。死亡如影随形。天人永隔,终是不期而遇。
没有人喜欢将生命交托给无尽的黑暗,那未知的恐惧,是遥遥无期,永恒的寂灭。
就连老而不死的轩辕老族长,都是故作镇定罢了。众人远远的避开了轩辕老爷子。他浑身臊臭,想必不经意流失了身体内,一些脏脏的东西。
怕死才能活的长久。没有人能熬过时光的打磨。
轩辕老族长将同辈的勇士,纷纷熬死,他也算修成了正果。每一头战兽,最肥美的胸脯肉,都是留给这德高望重老族长享用的。老头牙口不好。久而久之,食用这胸脯肉的资格,也成了尊贵身份的象征。
一个小小的大明部落,大人物引出的一股潮流。这就是时尚。也是贵族的体面和尊严。
甚至,有好奇而又贪吃的女孩子,偷偷尝了一口胸脯肉。结果遭到别人的告发。这个女孩也是悲催,生的不漂亮,体格又不健硕。于是老族长尊重部落成员的意见。
一棍子将那个女孩抽下了青藤木车厢……。葬身战兽的腹腔。
这显然是一幕悲剧,但是悲剧从未曾绝迹过。
轩辕老族长,感觉到一道嫌弃的目光,蓦然回首,昏黄的眸子,定格在一个捂鼻子女人脸上。那女人假装揩拭鼻翼的细汗,将手又是拢头发,又是蹭脖子。
但是,老族长轩辕的眼睛里,可是不揉沙子呢。
“徐家的婆娘,方才听说你揪着狻猊大人的头发,将她老人家扔下了车厢?”
“啊……,没有,没有,没有……”
徐家婆娘,登时吓坏了,脸色陡然惨白。肉眼可见的寒气,氤氲了她的全身。车厢中,无论男女,唯恐避之不及的挤到一旁。空出一个尽可能最大的空地,那女人孤零零的,瘫坐在地上。
“老徐……”
徐家女人,绝望的呼唤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那是一个魁梧的虬髯大汉。她的男人,一个来自徐家的,也是大明部落唯一的徐家勇士。
徐大勇士,脸上浮现出嫌弃之色,单手拧动他儿子的脑袋,使之面朝自己。而后抬腿蹿出去,一脚将他的女人踢下了青藤木车厢。
如果,此时唐辰没有昏迷,他精准的观察下,会发现他眼底那丝不忍,以及一闪即逝的无奈和恐惧。
“不是只有我……”
徐家女人凄厉的嚎叫,在滚滚烟尘里。飞快消逝。
轩辕老族长,满脸褶子猛地聚在一起,狠狠一抽动,缓缓散开。这次绽开,露出了皱纹里,嫩白的沟壑。如同白虎暗纹。
威严而又狰狞可怖。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昙花一现。无人明白其中深意,细思极恐。
在权力带来的恐怖气氛下。那几名参与迫害狻猊大人的女人,瑟瑟发抖。祝由家的女人,婆媳妯娌,互相依靠着瘫坐在一起。
兽皮袍子下,流出液体,顺着青藤木车厢板的小窟窿,淅淅沥沥的……。在车辙之间,留下一道隐隐约约的轨迹。
轩辕老族长,深谙权谋之道,分寸拿捏的极好。他恍若未闻。看也不看那其余的女人,苍老的脑袋,几绺儿硕果仅存的银发,在头顶如白色的流焱火焰般跳跃。无声的燃烧。
貌似在打盹,又好似在酝酿什么大招儿。
众人如提防战兽般,心力憔悴的暗自揣摩着轩辕老族长的整肃。
车厢的气氛,死气沉沉,极其压抑。
“狻猊大人累了吧,速度降下来了。”
有人心细如发,很快意识到了一个切身大问题。
更多的人,以此为结论,抻长脖子,眺望远方的天际线。那里依然有扬尘。眼睛毒辣的,甚至看见凌空有战兽,挥动着翅膀。
“战兽离我们并不遥远。也许很快就会追上来的!”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话是对众人喊出的提醒,但里的内容,无非是让狻猊听到罢了。
“抱歉!五哥我没力气了。”
狻猊粗犷的声音,闷雷般响起,但不用仔细听,也能感觉到里面的尖利。狻猊是女身,一头狮子形状的母龙,已经掩盖不住了。
“五哥,您先休息,休息。看把您给累的!”
轩辕老族长殷勤的陪着笑脸。佝偻着身子,向狻猊走来。
狻猊扬起爪子,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毛茸茸的大爪子,捂住了鼻孔。这次轩辕老爷子玩大了,散逸出来的乃是“干货”!
“砰!”
狻猊张口吐出一座小香炉,香炉迎风大涨。转眼就成了一座香炉山。
一道笔直的心香,直刺苍穹。
这是狻猊与其他龙子之间传递信号的烽火。
待烽火升空逐渐加粗之际。狻猊化作人形,仍是娇躯罩着一身黑袍。宽袍大袖,她也是累坏了,连狻猊的小尾巴都没有变回去。
金黄色的小尾巴,尖端一撮精芒闪耀的紫金火焰状团毛,来回飘荡几下,带动粉红色心香,散逸出几缕,漫过青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