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势力早期的“二二”船队,现如今已经扩张到“三四”船队:一共三组沙船队,每组四艘,塘庄和大员各自休整一组,路上永远有一组在航行中。
眼下这个局面,已经到了塘庄容纳的极限。在期限范围内搞定4艘沙船的吞吐和休整,占用了塘庄全部接待能力:这里是杭州城郊,三一重工的吊臂没办法安装。
除非是继续大肆扩建码头,拓宽深挖塘河,修建其余配套设施,否则的话,这就到顶了。而上述这些工程,用在塘河就很不划算:这里本来就不具备中型港口的地理条件,水浅不说,还没有天然港湾。
所以觅地重建一所完全在穿越众控制下的港口,就成了下一步杭州站的重点任务。
......
塘庄门口的小河湾里,一排四艘大沙船正在卸货。光着上身,肩膀上只有一块垫布的苦力们,正在像虾米一样弯着腰,从船上扛下一包包红砖,以及一些大木箱。
体积最大的木料已经先期卸载完毕,正堆放在那里等着主人拉走。
而塘庄货运站副总管,曾经的山贼,屏风寨三当家褚茂盛同志,此刻正在长长的竹棚下,站在整齐的木垛旁,咳...和人吵架。
“褚三,老夫听闻你当年也是一诺千金的好汉,怎地,这下了山,一进杭州城,就改行行骗了?”一个穿着元宝绸,浑身吊翠挂翡的消瘦老头,正斜瞥着一双三角眼,一脸不屑的嘲讽着褚三爷。
“刁行首此言在理!”
“切中肯綮!”
“须不能教此辈言而无信!”
老头说完后,旁边几个同伙也是纷纷点头,大家都是一脸鄙视的样子在瞪着褚茂盛,仿佛某人刚刚跑来重金求子一样。
自从下山以来身形富态很多的褚茂盛同志,这时背靠木垛,翻着白眼,一脸苦笑地在给老头解释:“刁老爷,当日讲好的货份那是按三船算的,现下这第四船货,当是塘庄自销,何骗之有?”
“好嘴术!”老头此刻怒目圆睁,须发乍起:“当日里何曾定过船数...大谬...荒唐......”
......
这一切还是得从第一船木料说起。
塘庄里面是一伙外路来的海商,这个本地商人都知道。所以熊道他们想要在杭州做生意,某些行业就不能沾,譬如钱庄——黄举人做得,熊道就做不得。
粮食布匹丝绸这些生意同样如此。熊道可以花银子来买,大家都是好朋友,但是如果他想插手自己搞,那么超饱和打击马上就会到来,熊道不可能把缙绅掌柜和衙役们全突突掉。
所以一直以来,塘庄都是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买粮食,买杂货,熊道在杭州城许多商人的眼中,形象维持的还不错:一个有钱,讲信誉的海商。
当第一船大员木料到埠后,熊道很聪明的把货物全部批发给了以刁老爷为首的木行商人们。
如果当时熊道把木料摆在塘庄门口开卖,那么本地木商的打击一定会到来。还是那句话,熊道不可能把木行那么多商人全部干掉,这是商业,不是黑社会抢地盘。
刁老爷是木行行首,当时得知塘庄有几船木料,并且熊道愿意用行业内部价趸售给他之后,自然就笑纳了这批货——行会内部稍稍一分派,轻松搞定。
这之后“明事理,懂行规”的熊老爷就顺理成章的加入了木行。
事情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首先是珍贵。
台湾是全世界樟树和樟脑产量最大的地方,后世“樟脑王国”这个称号不是白叫的。17世纪的台湾遍地都是千年古树,穿越众的第一批木料中就有过半气味浓烈的樟木大梁,还有香气内敛,质地厚实的肖楠大梁,坚硬的青冈木大梁,黑檀大梁......
总之,这些本应该细细切开,分别做成家俱的珍贵木料,就这样被某势力蛮横的切削成了大梁。
自明后期以来,各地大木资源耗尽,江南地区采用的木料,大多是贵州清水江流域的衫,楠,桐,松,以及福建延,汀,邵,建四府出产的衫柏。
像穿越众拉来的这些品种独特的“奢侈品”大梁,一些入行年头浅的木商,连见都没见过。
再者,这些木料都是烘干好的。
明代木料运输有两条路线:川湘鄂这几省,是通过木排一路走河湖长江航道,然后经扬州折运河北上京师。
而云贵福建几省,则是江海联运,木排最终会在福建集结,再通过福船近海运输到宁波一带发售。
以上无论哪种方式,木料最终到达地头后,凡是大料,都需要至少一年以上的时间来风干,在南方湿润地带,这个时间还要加长。
而塘庄出品的木料不同。塘庄的海船不可能挂着一串木排在大浪翻滚的海峡里走之字形,所以这些木料是装进船舱运来的,而且烘干完毕——扛回家就能用。
木商们很快就发现其中奥妙:早上进的货,中午就能卖出去,这就相当于节省下了大笔的堆场,护院,还有维护防火等等这一系列成本。
窑区基地生产的木料,还有另一桩好处:由于要改装一部分舱室堆木料,所以窑区出品的木料,全是切削好的长方形或者正方形。
明代南方地区的房梁,横截面多数是圆型:省工省料。这个趋势要到清代才会慢慢扭转过来。当然了,豪门大户是不会在意那几个银子的。
......
工业木料品种珍贵,品相上等,已经烘干完毕,而且几何形状更加稳定。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