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援助那个阿莱克修斯?”
被兄长彼得粗暴的按在了地上,卡洛扬不由得想起了还在塞尔迪卡的时候,当那个长相清奇但是口才了得的猴子出去之后,自己向着宝座之上的哥哥询问的问题。
当时他的兄长彼得只是紧紧地蹙着眉头,注视着手里那份沉甸甸的信——或者说是通告比较好。
“卡洛扬我亲爱的弟弟。”
哥哥当初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我们毕竟是叛乱起家,四周并没有人承认我们的地位,甚至内部还有许多和君士坦丁堡暗通款曲的贵族——”
一边放下了手中的信,彼得二世耐心的给自己的弟弟解释道:“即便罗马尼亚如今陷入了皇位之争,一旦她的内乱结束,统一在科穆宁旗帜下的罗马帝国仍然不是我们能够正面挑战的。你难道忘了,去年年初我们向萨洛尼卡进军的军队,被那个哈拉尔德轻易击溃的事情了?”
彼得二世所说的,便是之前向他们君士坦丁堡当局发出的一个试探;而他口中的哈拉尔德,便是罗马帝国前任北欧卫队的队长——那个来自英格林家族的粗犷的丹麦人。
“但是那个维京海盗现在不是已经带着他的弟兄们回丹麦去了么?”
年轻气盛的卡洛扬兀自还不服气,可是他的哥哥彼得已经走了过来,俯身伸出食指,缓缓地点在了他的额头上,然后微笑着说道:“我愚蠢的弟弟啊,你是真的没看出来呢,还是只是嘴硬而已?”
“保加利亚虽然富庶,但是如今却实力弱小。西边的匈牙利,北面的库曼人,还有南面的君士坦丁堡,你哥哥我,现在可是在三个鸡蛋上跳舞。”
彼得的食指缓缓沿着卡洛扬的额头向下,滑过了他的鼻梁:“复兴保加利亚帝国,摆脱罗马的暴政而独立,这当然是我们的追求——不过,在这个希望毫无可能实现的时候,明智的后退一步,一跃而成为君士坦丁堡的显贵,间接影响帝国的政策走向,让它更有利于保加利亚;如此也算曲线救国了,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说着,保加利亚人的首领转过身去,拿起了阿莱克修斯写给他的信——或者说是通告,然后朝着自己最关心的弟弟说道:
“你看,典型的科穆宁风格。”
阿莱克修斯的这份信虽然许诺了彼得能够成为北方行省的总督,但是字里行间也充斥着皇帝的威严和傲慢,甚至有些隐隐的威胁。他是知道当年哈拉尔德击败入侵萨洛尼卡的叛军的事的,也对如今保加利亚的局势略知一二,判断也比较准确;而自知内部情况的彼得,同时也意味到,是时候做出自己的抉择了。
曼努埃尔大帝虽然去世,但是他长长的身影依然笼罩着整个帝国。即便是北方的保加利亚叛军,遥望南面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也总是从内心生出一股无力之感。而阿莱克修斯之所以要把这些叛军也拉上他的战车,除了寻找一批军队之外,他的内心也有十分隐秘的忌惮。
“西西里的军队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几率不大,但是万一到时候攻破了君士坦丁堡,威廉要做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怎么办?”
正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这才促使原本可以只让西西里一家出兵的阿莱克修斯,用“不希望挚友损失过大”为由,限制了诺曼人出兵数量的同时,还竭力把诸如匈牙利,耶路撒冷,亚美尼亚甚至保加利亚这些势力拉上自己的战车。
“一切都是为了平衡。”皇帝在内心告诫自己;他如今没有自己的基本盘,能够完全信任的几乎只有米哈伊尔一人;而阿莱克修斯如今基本上只靠着自己空洞的许诺竭力安抚着各方,又竭力在各种势力之间周旋,维持着这个并不稳定的同盟。
“支持前任皇帝,我们不仅能够摆脱叛军的身份,从一介土豪跻身为君士坦丁堡的显贵,同时卡洛扬你也将成为陛下的侍从——”
彼得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弟弟耐心的解释道:“而支持现任皇帝——安德洛尼卡虽然在数月之前确认了我保加利亚最高执政的地位,但是他的性格我可是非常了解,这只不过是无奈之下的妥协罢了;而一旦他从小亚抽出身来,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我这个叛逆。”
“所以我们几乎只有一个选择,并且祈祷圣母保佑前任皇帝成功之后不要食言;不过他毕竟是曼努埃尔皇帝的儿子,这种有损威严的事想必是不会做的。但是如果我们两不相帮,想保持可笑的独立,那么不管是谁最后坐稳了皇位,那么我们的末日……可就要来了。”
正当卡洛扬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哥哥已经强行把他按跪在地上。只见此刻的彼得如同一名最卑微的仆从一般,谄媚的朝着阿莱克修斯和威廉下跪行礼。
“啊,保加利亚的彼得,你的明智选择让朕感到非常喜悦。”
为了表示对盟友的看重,小皇帝在对面两人朝着自己匍匐行礼的时候,便从宝莉背上下来,然后亲自走到了保加利亚人的首领面前。
“起来,朕忠诚的子民,你的忠诚将为你赢得巨大的奖赏!”
“你们保加利亚人非常识大体;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阿莱克修斯的声音儒雅而又和煦:“甚至朕敕封爱卿你为真正的国王也未必不行。所以,拼命战斗,为皇帝而战吧!”
看到一脸谄媚的彼得听到了这句话,一瞬间后者的脸便激动的通红,小皇帝不由得在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