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塔里奥!”
见到自己的侄子马上就要和西西里国王的萨拉森客人起冲突了,罗马教廷的保罗枢机不由得重重的顿了下自己的拐杖——他这个侄子学识渊博,年轻有为,在枢机看来甚至还是未来教皇的不二人选。
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整个基督世界享有盛名,对于罗马教廷更是举足轻重的西西里国王的王宫!而不管那些萨拉森人是干什么的,此刻他们都是威廉国王的客人。
虽然教廷对诺曼王朝影响力巨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个阿拉尼的地区主教便可以在巴勒莫的诺曼王宫肆意妄为——即便他的叔叔是一名位高权重的枢机主教,甚至还是下一任教皇有力的竞争者。
因此,当保罗枢机这名见多识广的智慧长者看到自己寄予厚望的侄子居然如此轻易便和那个一看就是萨拉森贵族的年轻人起了冲突,甚至还出言无状——在西西里国王面前直接称呼他的客人为没有教养的野兽?
但是,虽然保罗枢机已经出言制止他的侄子,可是名为罗塔里奥的黑衣主教却并没有偃旗息鼓,反而却无视了自己叔叔压抑着声音的怒吼——刚才在帕拉提那礼拜堂之内,诺曼人的国王便一直在推脱教廷对西西里公主和德意志皇太子的婚约的撮合;而如今,他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和好几个信仰新月异教的萨拉森显贵混在了一起?这欧特维尔家的威廉,到底还是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了?
“这里是属于基督徒的神圣土地,你们信仰的新月邪神在这里毫无用处!萨拉森人,你们这些贝都因的可怜野狗,这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滚回你们在巴勒斯坦的沙漠中去,然后永远不要出来!”
阿拉尼的地区主教罗塔里奥用着字正腔圆的拉丁语一脸正气的怒斥了面前斜视他的侯赛因。他自捋这个萨拉森人的年轻王子一看就是那种含着金钥匙出身,然后从小便是喜欢打架斗殴欺男霸女的不良少年——就像他曾经小时候一样。
要不是他父亲强行把他送到了巴黎的神学院,而自己又早早醒悟作为三子不可能继承老爹的爵位和遗产,然后在巴黎奋发图强开启学霸之路,可能他现在就如同大部分的贵族一般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文盲,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而晦涩而神圣的拉丁语——你这个异教的低等盲流,一头只知道吃饭睡觉的蠢猪;如此高深的学问,想必你平日一看到这些繁杂的字母便头昏脑涨罢!
罗塔里奥内心如此想到,同时他内心还未尝没有故意要在西西里的国王面前搞点事情的想法。“要是威廉你要为这个异教徒出头,那么,你就等待来自圣座冕下的绝罚令吧!”
“没有教廷的承认和圣座的加冕,欧特维尔只是一介到处流窜打劫的强盗!而你们如今居然敢拒绝来自拉特兰宫的敕令?”
“嘿,侯赛因我愚蠢的侄子,我们可都被这个十字教徒小看了啊。”
作为新月教徒里面罕见的女学者,伊瑞尔虽然谈不上精通拉丁语,但是日常交流和看书识字还是没有问题的。而她听到了这个年轻的法兰克黑袍教士如此肆无忌惮的粗鄙之语,即使内在涵养再好,此刻也成功被激怒了。而其他所有在场的萨拉森人,看他们的表情,虽然一个个怒目圆睁,好似一群愤怒的灰熊,可是却很容易便被看出来其实是色厉内荏——他们根本听不懂哪怕一句拉丁语。
见此情景,伊瑞尔只有在内心暗叹一声,然后她的眼睛瞬间变得坚定而锐利。“作为叙利亚人,埃及人,柏柏尔人和库尔德人的共主,阿尤布怎能忍受如此恶劣的冒犯!既然如此,那么,现在,便是该我上场的时候了!”
“哪里来的一条黑皮野狗,竟然敢在国王的宴会上狺狺狂吠?”
已经变得有些鸦雀无声的会场,众人都在静静的注视着双方的反应。而当伊瑞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反驳和呵斥那个令人生厌的黑袍教士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惫懒声音。
萨拉森公主转过头去一看,果然,原本坐在康斯坦丝旁边的阿莱克修斯此刻已经转过身来。他并没有起身,却是把椅子转了过去,自己大大咧咧的靠着椅背,甚至还下意识的翘起了一只二郎腿。
“康斯坦丝公主,你们的膳食总管呢?这种流浪的野狗,就连杀掉做菜也是不合格的存在,按说早就该打杀掉了,但是怎么就如此轻易的混进了国宴的会场?”
眼看双方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一旁的威廉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该做点什么了。“不要吵架,不要打架!”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阿莱克修斯和罗塔里奥中间,一边拉着罗马皇帝的手,一边朝着楼梯边的保罗枢机大声说道:“枢机阁下,关于那件事,我会尽快答复——而拉特兰宫的圣座冕下,想必正在等着二位的复命吧。”
老态龙钟的枢机主教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郑重的清明,然后颤颤巍巍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拐杖。但是,正当他要强行把自己的侄子带走时,突然,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女人却站了出来。
在罗马教廷权势滔天的保罗枢机,此刻真恨不得自己的耳目再灵通十倍——由于新月教徒的习俗,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个穿着略微简朴的女子在这里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力;但是,这个女人不仅站了出来,并且看着其他萨拉森人的样子,很明显是都非常崇敬这个不简单的女子的!
“陛下,十分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