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回到神末峰的时候,白猫已经醒了。
碧湖峰那么大的动静,它没办法再继续打盹。
看守雷魂木是它的责任,现在柳词也没办法给它替班。
确认井九没有拿雷魂木,它放下心来。
猫醒了,别的人也会逐渐醒来,九峰皆如此。
井九这般想着,伸出手指在崖上给赵腊月留了封信,便坐剑而去。
剑落在云集镇外。
云集镇的酒楼再次提前关门,就为了包厢里的那一锅白汤。
顾家的马车停在了酒楼前,不管多少年就为了那一个人。
车轮碾压着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音。
井九靠在垫上,抱着初子剑,看着窗外缓慢后掠的风景,出神地不知在想什么。
白猫从他的袖子里钻了出来,仰起头嗅了嗅,确认他的身上确实有别的猫的味道,随意地蹭了蹭。
这么一蹭,它便感觉到井九的境界有了突破性的提升,赶紧认真地蹭了蹭。
它有些后悔,当年怎么就被承意境界的井九骗了……应该趁他弱的时候一口吃掉,连湖水都不用喝一口。
井九知道它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表示安慰。
白猫没有躲开,眯着眼睛享受,忽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初子剑,有些吃惊。
这是准备把南趋的剑重新炼成自己的?那为何不在云行峰做,却要出来?
你就这么把它抱在怀里,不担心宇宙锋吃醋吗?
它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眼神骤变,冲着井九有些着急地喵了一声。
果成寺里那几张皱巴巴的纸我可是看过的!你想让太平真人转生为剑,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西海之变……现在你把初子剑就这么带在身上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用它把真人诱出来?
井九嗯了一声。
白猫顿时急了,凄厉地喵了好几声。
我最多能打那只鸟,再加个玄阴子,可搞不定!
井九不理它,继续看着窗外缓慢后掠的风景。
窗外忽然传来几声猫叫。
应该是哪只野猫听着阿大的凄厉叫声,以为相和。
那应该是只母猫。
井九心想。
阿大老羞成怒,在他脸上挠了一记,带出一道火光。
……
……
悬铃宗在黎明湖畔,黎明湖是被东岭包围的一片大湖。
东岭里有无数座大山,入夜之后看着并无两样,如果没有星光,修行者也很容易迷路。
今夜云层遮星,某座山里的篝火更加醒目。
那是一座破庙,篝火的光线穿过破窗与门散了出去。
不时有破空声响起,陆续有修行者落下,走进庙里,彼此行礼问候,当然首先要自报家门。
“三清宗褚道人。”
“龙虎山散修甘某。”
“玄天宗何驰。”
“紫昊门吴不知。”
……
……
今夜出现在夜庙里的人们都是去参加清心大会的小宗派代表与散修。
他们需要这样的场合互通有无,了解一下当前修行界的情形。
荒山夜庙的篝火就是召集的信号。
破庙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那人戴着笠帽,袖子微颤,不知道手在里面做什么。
有人说道:“我还以为今年的清心大会要推迟了。”
所有人都知道,悬铃宗这次的清心大会,名义上是请修行界同道赏鉴名铃,同时替老太君祝寿,其实别有意图。
整座朝天大陆都在等待那场春雨,在此之前无人敢妄动,就连中州派都封了山,为何老太君却坚持按期举办?
“很明显,老太君就想趁着谁也不敢动的时候,先把这件事情定了。”
那位紫昊门的吴不知说道:“云梦封山,听闻青山宗的强者们也都在闭关,谁会理会悬铃宗的事?”
前面那人问道:“青山宗是什么态度?”
吴不知说道:“青山宗想必会派人去,但毕竟是悬铃宗的自家之事,就算老太君……有些糊涂,也不好说什么。”
“青山宗向来支持陈宗主,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正道领袖,怎好对别家的宗派事务指手划脚?”
“可笑,如果连别家宗派事务都管不得了,那还算什么正道领袖?”
“道兄此言或者有理,但青山宗现在的情况特殊,只怕会静观其变。”
这个时候,庙外响起脚步声,一众修行者有些意外,心想如此深山荒岭,难道还有普通人出现?
走进庙来的正是曾经与井九有过数面之缘的老少二僧。
老僧愈发苍老,皱纹更深,看来这些年在雪原很是辛苦。
那位年轻僧人也不再年轻,神情沉稳多了,看来不需要再修闭口禅。
众人看着他们身后的药箱,便猜到身份是果成寺的医僧,赶紧起身行礼,把篝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二僧婉拒,自去角落里坐着歇息。
不知道为什么,破庙里变得安静了很多,篝火被夜风吹着,发出呼呼的响动。
龙虎山那位姓甘的散修忽然站了起来,自嘲一笑说道:“看来这场清心大会,我还是不参加了吧。”
说完这句话,他竟是真的就走了。
破庙里依然安静。
修行者们知道甘姓散修为何离去,自己也有些不安。
过去无数年里,只要修行界发生什么大事,果成寺便会派出僧人前去治伤救人。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在修行者的心里渐渐形成一种定式,只要在不需要果成寺出面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