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能和她靠得如此之近,近到能感知到他的心跳,那心跳很疲惫,却很温暖,浑身仍在剧痛着,手臂的骨骼已经断裂,“他怎会选择来救我,而不趁机离开,难道是我看错他了吗?”欲要相问,又觉问又何必。
修行六十载,从未受过如此之重的伤,险些丧命,想要去问那怪兽去了哪里,又想,问了也没用,现下她形同废人,若再遇那怪兽,只能等死。
缓缓转头,蹙眉望向他游去的方向,那夜空下的河岸没出现,他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了,想要让他将这腰中所束的布带解开,让他独自游去,可又一想,现下还不能死,那封印还需带他去破开,那决口还需堵住,心中暗自为他担忧,希望他能够坚持游到河岸。
一直心如止水的她,心里不知何时这般凌乱,这般反反复复,就这样沉默着,希望着,担忧着,怀疑着,凌乱着,又昏睡过去。
……
碧霞被击落水中之时,正好被直起身的无障远远见到,眼睛一直盯着碧霞漂浮出水面,直到远去,待巨鼋沉没水中之时,河水将他四周淹没,他奋力游向碧霞远去的方向,游出很远才寻到碧霞,见碧霞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撕下自己的衣襟,将碧霞仰面负起,束在身后,向南岸游去。
无障可以选择自己独自离开,不去理会碧霞生死,但觉碧霞冰清玉洁,心怀民生,死之可惜,更何况,那封印他想要去试一试,还有身上的披风,很温暖。
无障负着碧霞已游了半个时辰,多次咳血,浑身早已酸痛僵硬,没了力气,勉强能把头浮出水面,游动缓慢,他从未游过这么远,在苍岩山,他也只是偶尔在水潭中游几丈远就累了,前方仍望不到岸,如此下去,只能负着碧霞一起沉入水底了,正愁之际,见河面上飘来一段半丈长的烂木,急忙咬紧牙关,向那断木游去,犹如抓回自己的命一般,将断木抓住,压在身下,正好将他漂浮起来,身体立觉轻松不少,喘息许久之后,继续向河岸游去。
东方已现鱼肚白,天空苍茫,河岸已看得清楚,是一片沙滩,待无障双脚能踩到水底时,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立觉身体又变回沉重,拖着碧霞,踉踉跄跄,走出浅滩,解开布带,仰身倒在沙滩上,几欲昏厥。
旭日冉冉升起,照得河面金光灿烂,沙滩火红,无障呼吸稍平缓,立觉腹中空空,已一天未吃东西了,勉强坐了起来,四下寻找充饥的食物,身后的山相距太远,也未必会有什么野果,河水中虽有鱼,但现下没有渔具也捕不到,忽现沙滩上有许多爬上岸的河蟹,心中一喜,直起身来,拾取沙滩上的枯树枝和树叶,从乾坤玉中取出火折子,将树枝引燃,捉来二十多只巴掌大小的河蟹,扔到火堆中,手在捉河蟹时,被愤怒的河蟹夹破,用不多时,河蟹就被烧得通红,无障急不可耐,掰开炙手的蟹壳,吃了起来。
“谢谢!”
无障正吃得专注,忽听轻柔的一句谢谢,转头看去,见碧霞已苏醒,坐了起来,正看向他,眼似清泉含黑玉,眉若柳叶争翠鲜,薄唇皓齿,皮肤光洁如白玉,哪里似六十多岁的泰山师尊,分明是娇艳欲滴的少女,无障心道:“杨英杰没有虚夸。”转回头,淡淡道:“你吃河蟹吗?”
“我不饿!”可是腹中的咕噜声,却反驳了她刚刚说出的话,无障已经听到,碧霞的面颊刹时驼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