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滚烫,岛上的阴森霎时间就被火焰消去。
余道望着熊熊燃烧的巨槐,仿佛感觉其上空有无数的亡灵在哀嚎。但是细细一听,哀嚎声是巨槐发出。
“啊啊啊!”
它摇动肢体,想要将身上的火焰甩灭,但是火油附在它的身上,怎可能会被轻易甩灭。因为风声大作的原因,巨槐身上的大火更加旺盛,仿佛瞬息间就要将它化作灰烬。
兔儿脸有些恍惚地看着这一幕。
一株火炬冲天而起,红光遍地,山林间一时好似化作白日。烈焰灼烤着四周,让此地的阴冷冰消雪释。
余道看着巨槐惨叫哀嚎,心中忍不住大笑起来:“杀人放火受招安,古人诚不欺我。”
一场大火竟然就能将树妖逼迫到这个地步,几近生死危机,这让余道实在是过于欣喜。但是他也没有被这喜悦冲昏了头脑,余道持着鬼剑,站在岛边,随时警惕着树妖接下来的动作。
他沉着心,每当发现巨槐身上某处火焰稍有颓势时,便会卷起黑芒,再送进一桶火油。
如此炙烤下来,小岛边上被斩落的枯藤也熊熊燃烧起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根木燃烧着,一点烟气也没有,灼烧得格外明亮,格外炙热。
突然有女子的哭声在余道耳边响起,余道猛回头,便见一女子向他急奔过来。
持着剑,余道立马辨认出这女子是之前见过的三女鬼中的第一个。女鬼一奔到余道身前,立刻双膝下跪,匍匐在白骨堆上面。
“道长留手留手!”娇躯颤抖,女鬼凄厉的哭诉起来。
“采臣还在殿中,望道长留手。”
余道听见这话,顿时面色古怪起来,“采臣……这女鬼是在唤谁??”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这匍匐女妖,试探问:“你是小聂?叫……”
女鬼听见余道问话,连忙慌张的回到:“妾身聂小卓。”
“道长若是能够留手,小聂愿全心全意侍奉道长,为奴为婢!”
“只愿道长能留得采臣性命。”
这下子余道眼中的错愕感更加浓重,女鬼在他面前不断的哭诉、不断的呼喊着情郎的名字。
“采臣!采臣!”言语悲痛,如诉如泣。她跪在余道身前,容颜苍白俏丽,身为鬼魅,双眸中竟然也滴下几滴晶莹之泪,落在森森白骨上面。
女鬼伏地,不住的恳求。突然一道寒光闪过,她猛地惨叫起来。
“啊!”身子断成两半。
“道长,当心鬼魅害人。”
一人冷哼,出现在女鬼身边,兔儿脸顿了顿,又说:“宁道长和这鬼魅相识?”
余道一怔,然后摇头,说:“非也。”
兔儿脸凝眉,然后神色一晃,想起了余道刚才在树妖面前的自称。
女鬼重新凝结,身子变得极度虚幻,但是她依旧苦苦哀求:“望道长、女侠留手,饶得采臣性命。”
余道听见,轻轻一叹:“那书生已经早死,何来性命之谈?”
女鬼哭诉道:“人虽死,魂尚存。”
“本是人鬼殊途,孰知今又要两两相隔。望道长抬手!”
兔儿脸听见女鬼的哭诉声,想起鬼殿中身化骷髅仍不知的书生,一时也动容起来。
“也不知那书生是真不知自己已经身死,还是假不知……”她眼帘默然。
余道开口道:“也罢,贫道成全你们俩。”
女鬼大喜。
“你自去蹈火海,和那书生同生共死,成全一场姻缘。”他的话语中藏不尽萧瑟。
女鬼难以置信的看着余道,眸中千百种情绪流转,她直接怔在原地,哀求:“道长……”惹人心痛。
她又惨然一呼:“也对,是小聂痴妄。”
“采臣本是生人,被我连累至此,我又有何面目苟活。”说罢,她站起身,向着熊熊大火走去。
女鬼虽受树妖所制,但一旦树妖身死,她就有极大的可能获得自由。至于骨灰什么的,不存在,死都死了,皮囊又能影响到谁。
兔儿脸默然,她虽然厌恶鬼魅,也决不能原谅这种害人女鬼,甚至这女鬼若是不主动赴死,她也会出手斩杀掉。
但是当这女鬼主动走向火海的时候,她也是一时默然。想罢,她偷偷看了余道一眼。
余道同样如此,他怎可能因一女鬼的哀求而停手,即便这女鬼让他想起前世。
“采臣……采臣……”
一步一哀呼,两步一落泪,三步一断发。
此时望去,聂小卓已经青丝落尽,身体虚化至极,即可就要魂飞魄散,而她此刻实连火海都未走入。
余道看着,心中一时怅然:“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好歹似有故人之嫌。
“也罢,成全你俩。”
余道一挥手,一丝法力涌出,贯入聂小卓体内。聂小卓的身体立刻稳固起来,她身子定着,脸上流泪而喜。
“多谢道长。”
“采臣若是得知道长为其作诗,定会欢喜。”她直到此时都记挂着情郎。
女鬼欠身一礼,缓缓步入火海,赤焰顿时将她淹没。
“啊啊啊!”树妖的惨叫声不停响起,使这双双死别的场景平添一丝烦躁。
“聒噪。”余道一皱眉,挥手就是两火油桶,狠狠地砸在树妖身上。
“啊啊!我好恨!我好恨!”树妖惨叫愈烈。
看着被焚烧的树妖,余道眯眼想着:“炸油锅的酷刑也不过如此罢。”
树妖不愧是被镇压在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