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清凉如水的月华如往昔洒下,落在捡回一条小命的杨伟脸上,尽管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淡淡的微笑,却无人看见隐藏在笑意里的狰狞。
杨伟双手拄剑,在街路上奔走如飞,越走越是顺畅。复仇的火焰,在他的胸膛熊熊地燃烧,绷起的神经无时不刻都在灼痛,受到反复折磨甚至是摧残。
“今夜不杀洪兴,我誓不为人!”
城北草市渔霸蒋申,据说住在柯桥临水的大宅里,若不是独子死于瘟疫,也不会收结拜兄弟的儿子洪兴为螟蛉义子,一直养在膝下。
只可惜,洪兴也是没什么出息的人,蒋申有心抬举他,始终改变不了街头小混混的性子,上不了台面就成不了大器。
时间长了,就连蒋申也心灰意冷,决定就此放手不管。可是,如此一来,他也放下担心,准备将外面的大业托付给洪兴,自己隐藏在幕后,随时随地都能遥控指挥。
资质平庸的继承人,又没有血脉亲缘,尽管有点情分在,上面要借人头的时候,洪兴的价值就可以体现出来了。
可惜的是,洪兴在外面搞三搞四也就罢了,万万不该惹到得罪不起的人身上,以致于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原本他命中的杀星已经当头照临,杨伟不仅死里逃生,还得下凡点化苍生的帝君分身青睐,灌注了一门上乘剑术和天残地缺门的道术,又满怀复仇之心,决定借蒋家人头威吓江湖黑道。
绍兴城柯桥一带,原本就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地带,自从富商大户陆续搬走后,道上的兄弟,手眼通天的豪杰,就趁机将空置的住宅都占了。
平日里,不同帮派的成员打打杀杀,晚上回到柯桥里来,却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乱哄哄地十分热闹。
绕宅而过的小河,流水潺潺如往昔,灯火通明的宅院,洒下的火光倒映在河面上,仿佛夜幕苍穹的星河,彼此相映成趣,倒也不失为一道显眼的风景。
杨伟知道自己可以偷偷摸摸地溜进去,杀死仇人洪兴,甚至蒋申一家人,不过这样做实在是太委屈了,不能尽快地扬名,甚至更谈不上威震江湖道。
因此,他坦然地放慢速度,双手拄剑前行,两条伤腿用不上力,拖在身后显得有些累赘,立即引起警惕性很高的帮会兄弟的注意。
他们发现一张生面孔,顿时有些警觉起来,不过有人看到杨伟的双腿情状,嘴里嗤笑一声,打心底地瞧不起残疾人。
有一个喝多了花雕,酒精上脑的小混混,准备当着众人的面,在杨伟身上刷一波存在感,就借着醉意耍开了道上兄弟的威风。
先是效仿杨伟走路的姿势,拖着残疾的双腿,故意嘲讽挑衅。结果杨伟目不斜视,根本不搭理这个傻瓜,让这个小混混的举动变得十分可笑,落在附近吃酒的同道中人眼里,顿时引起更大范围的笑声。
小混混听出笑声多数冲自己来的,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双手抓住衣襟,往外哗啦一声撕开,露出胸口的恶鬼纹身,还有胳膊上的地狱众生图。
杨伟瞄了一眼,有些讶异,自言自语道:“花胳膊!道上的兄弟也就算了。信奉梵教,万万不能忍了。”
由于小混混距离最近,旁人听不见,他却听地一清二楚,按捺不住地亮出随身携带的短剑,两面开锋的利器,就朝面前的残疾人兜头砍去。
杨伟不与他一般见识,左右挪移着退让,也不出手反击。谁知如此一来,小混混连连出手落空,引起周围观战的道上兄弟更大声的哄笑,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得对手踏入圈套,随即右手剑换到左手,兜头斩了杨伟一剑。
“噼呲”一声,尽管杨伟及时反应过后,头往后仰,额头还是不免捱了一下。伤口迸裂,鲜血四溅,模糊了他的眼睛,同时也让杨伟再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就在小混混出手见血更加兴奋的时候,杨伟单手拄剑撑住身体,右手快如闪电地出击,正好击中敌人的左手腕,染血的短剑顿时应声跌落在地上。
杨伟看见小混混失去兵器,武艺稀松平常,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就转身自行离开。
没想到,周围道上的兄弟大声起哄,令自觉颜面尽失的小混混越发感到无地自容,干脆横下一条心,俯下身体捡起短剑,就端起利器朝杨伟后腰捅去。
眼尖的人瞧着去势,都知道初来柯桥的生面孔,恐怕是走不出去了。众人正在感慨时,折了双腿的残疾人,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提前侧身避让,轻而易举地化解致命危机,同时不慌不忙地出剑,正好捅进小混混的胸膛里。
在柯桥一带闯出点名声的小混混,低头看着贯穿胸膛的利剑,想说点什么作为遗言,可惜喉咙都被漫上来的鲜血堵住,张了张嘴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与他平日里有往来的地痞、流氓,一个屁都没有放。他还活着的时候,或许会帮衬一下,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这就是所谓的江湖道义。
至于帮会头目,都是个顶个的人精,眼力之毒远超同侪,看出杨伟经验稚嫩,却会不俗的剑术,不想多管闲事,就默契地伸手,按住麾下的兄弟。
不过,有生面孔在柯桥当街杀人,真正的大佬却按捺不住了,此举简直是在打他们的脸,爱惜羽毛更胜于利益,脸上稍微动一动表情,麾下就有得力干将或者狗头军师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