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营,西凉军陆续撤出后,散发膻味的兽皮帐篷遍地开花,如今成了羌人豪杰的地盘。原本主帐的位置,都被受人尊敬的巫师接手,布下各种禁术防护。
因此即便李儒奉命前来,他也要通过相熟的将士,一层层地通传,才能见到羌族的大巫师,一位却依旧强壮如牛的老人。
以往在边陲塞外之地,羌族巫师还能仗着龙气法禁未能面面俱到产生的疏漏,大肆施展古传的巫术,至于现在,追随董凉州来到京城洛阳,一身本事被法禁之力压制地近乎于无。
即便董卓把持朝政,废立皇帝,在某个层面击溃了龙气,残余的法禁之力,依旧干扰影响巫术的施展,教许多巫师十分郁闷,连某个夜晚族人被驱使虫蛇的术师暗杀,都无法发现。
为了挽回颜面,为了不让西凉军小看,羌族巫师掏心窝地取出压箱底的宝物,凭借古传的十二杆都天旗,和精心祭炼百年的鬼神,在虎牢关布下了十二都天鬼神大阵。
远离京城洛阳的法禁残余,又勾连西凉军的军气,这座大阵足以当一万精锐将士使用,更难得的是深入地脉,布置的禁制绵延十几里,就此编织出云罗地网,专门对付三山五岳的道人修士。
可惜,事与愿违,当他们被命令召回洛阳,拱卫在恩主董凉州的身边,没过多久,虎牢关就被攻破了,连带损失了十二都天鬼神大阵,以及最重要的宝物都天旗。
老巫师气地出离愤怒,他原本不想见李儒,不过分立左右的巫师不停劝说,又看在董凉州照顾族人的份上,这才缓和了口气,让人领着恩主的使者李儒进帐。
李儒也知道理亏,根本不想旧事重提,直接就将西凉军现在的危局捡关键点分说。
双方可以说是利益攸关,现在董卓主动低头,答应越冬粮草无限供应,老巫也不敢端起架子。
他仔细想了想,从身上的零碎解下一把羊角弯刀,刀柄角质,被人常年摩挲把持,镀上一层温润的玉光,显得极为不凡。
“这是历代大巫师当作信物传承的拜月刀!别看刀身暗淡无光,凡人被刀锋擦破一点皮,灵魂就会瞬间被取走!将此刀连鞘系在董相的腰带上,巫刀有灵会主动护主,就没有人能伤他了!”
李儒得知此刀如此神异,自然是惊喜莫名,连忙上前伸出双手接过,后退两步后站定,又将关东诸侯破关,几路来攻的情报与在场的巫师分说。
“这个更简单!萨乌虎,你带几个人跟先生回去,把蛊虫种在不听话的人身上,还有受伤不能战斗的人,也要多加照料!”
被老巫伸手指明的人,立即挺身站了出来,恭敬地领受命令。李儒看了他们一眼,发现这些巫师露裸在外面的皮肤,都有细小的虫子蠕蠕而动,不由地心里发寒,不过他城府极深,脸上的神情也没有流露出异常,即使老巫也看不出李儒的心态变化。
李儒带着这支援兵,飞快地出了羌人彻底掌控的老营,迳自往西凉军的伤兵营奔去。
一行人都骑着西域的良马,脚程速度极快,前后不过片刻,就抵达了目的地。由于伤者数目太多,就连帐篷都摆放不下,露天临时布置的病床也不够用,后来送到此处的伤兵,都是直接丢在地上,他们都是被洛阳坊市居民明枪暗箭弄伤的。
当然了,与西凉军扛上的后果也不小,那些坊市街巷之间穿梭的游侠,由于没有相应的军法组织,同样付出惨重的代价,至于受伤落在西凉军的手中,连俘虏的资格都没有,都被直接杀死。
双方死斗不休的结果,就是血债仇恨越积越多,只要西凉军不停下迁都,那么洛阳坊市居民的抵抗,只会越来越剧烈。
李儒早已知道内忧外患之下,局势崩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因此才狠下心肠,带着巫师赶来伤兵营,试图用蛊术将这些注定被抛弃的伤兵,最后废物利用一把。
羌族巫师萨乌虎瞧着伤兵营的愁云惨雾,不惊反喜地咧嘴一笑,他是族中少见的蛊术天才,是现任老巫师蝉西的血亲,有可能继承这个崇高的位置。
得知恩主董凉州请托,萨乌虎就被老巫师派出来,无非是让他在人前露脸,至少建立起自己的功勋,才能有资格在蝉西百年之后,争夺老巫的位置,甚至窥视巫王的地位。
萨乌虎默然地取出一个羊骨羌笛,就有左右的青年巫师从怀里取出蛊盘,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吹奏出巫曲《山风》,音色清脆高昂,若有悲凉之意境,常人听了恍若未觉,不过精心炼制的蛊虫却在曲声中渐渐醒来。
一只拳头大的黑皮蛤蟆从蛊盘里钻出来,硕外引人注目,眼眶附近有王冠状的棘皮,仿佛戴上一副黑框玳瑁眼睛。它的背部密密麻麻尽是疙瘩,又像是负子蟾卵泡硬化后的产物。
李儒看见这头蛊虫爬上一个伤兵的胸膛,转眼间沉下去,与血肉彼此融为一体。深可见骨的伤口,随即愈合如初,不过密密麻麻的黑色卵泡就此蔓延开去,覆盖他的前胸后背,整个人都变得臃肿起来。
紧接着,附近伤兵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开始额外增生,出现拳头大的红色卵泡囊,时不时地分泌出酸毒,不停地腐蚀着身上的衣服,就连铁质铠甲也被侵蚀生锈。
萨乌虎立即停下羌笛独奏,环视周围陆续站起的伤兵,向董凉州的心腹亲信李儒轻轻点头:“成了!此地千余伤兵,都种下虾蟆蛊,不仅伤口全部愈合,还有克敌制胜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