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北境的治权只是开胃菜,真正的主菜,却是他的另一个要求——改变政体。
打从一开始,楚楠就说过,在世界格局已经发生明显改变的现在,由政治才能极为有限的剑姬紧握三权的绝对统治制度已经无法适应时代,政治体制必须改变,而要废除过时的制度,就必须拿出一套能够适应时代发展的新的制度,对此,楚楠倒是有大概的规划,但是要想实现,就算剑姬肯配合,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必须有个正当理由,才能完成这一步。
而现在,“剑姬受到胁迫,为了拉斐尔的民众不得不答应楚楠的无理要求”的事实就是最好的理由。
总而言之,这次事件后,楚楠预想中计划的内部阻力基本已经不存在,剩下的,就是按照计划执行,同时尽可能减少意外的发生了,这对于楚楠而言,无疑轻松了无数倍,整个拉斐尔的不幸,对他却是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幸运。
“是吗...”
艾莉欧娜面色沉重,她握了握拳头,而后分开,反复了好几次,她的神色才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与淡然,然而,那淡漠的双眸中,却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话说回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楚楠的语调第一次变得轻灵起来,“我本来还以为你看到拉斐尔这副惨状,肯定会伤心落泪,甚至痛哭流涕呢,毕竟,就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身为剑姬,你也不应该对此无动于衷啊,更何况是这种突发事件,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流,明明没有克制自己的必要,就算你现在放声大哭我也不会取笑你的软弱的。”
艾莉欧娜抬起头,仰视着依旧火红的天空,听着废墟中幸存下来的拉斐尔市民哀鸿遍野的声音,她缓缓闭上眼睛。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直面为了快速治愈外伤所要用到的刺激性药物所带来的痛苦的觉悟么?”楚楠笑着说,他能明显感受到艾莉欧娜的改变,而这种改变,对他的行动无疑是有利的。
“不仅如此。”艾莉欧娜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然而话语间却多了某种绝不动摇的决绝,“只要能真正改变这个国家,让民众摆脱虚假的幸福带来的腐朽,迎接真正的明天,无论让我做什么,要为此付出什么什么代价,痛苦也好,悲伤也罢,我都不会再犹豫了,而要做到这一点,我就必须斩断一切软弱。”
是的,在真正的见识到那些平日里无比敬重崇拜剑姬,将剑姬作为自己唯一的信仰的奥格沃茨人在面临绝境时,表现出的丑态,艾莉欧娜终于真正的发生了改变。
她已经意识到,戴肯那极端的思想并不是个例,虽然不能说整个奥格沃茨都是如此,但是像他那样的人肯定还有很多,很多很多,这个对剑姬而言无比残酷的现实已经被楚楠有意识的揭露了出来。
作为剑姬,她守护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奉献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民众可以将剑姬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看着剑姬为他们送死。
他们是人,难道剑姬就不是人吗?他们是弱者,剑姬是强者没错,但是这世上有哪一条法则规定强者就必须为弱者付出一切?更何况,他们并非注定弱小,他们也可以强大,也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开创属于他们自己的未来,追求想要的幸福,但是他们却在剑姬的恩赐和绝对战力下,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心安理得的成为剑姬实现人生价值的一部分。
这是一种病态,既然是病态,那就必须根治,虽然他们会出现这种病态,剑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也正因如此,作为现任剑姬的她才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治好这种病态。
医者不能因为病人在治疗过程中痛哭流涕而停止甚至放弃治疗,否则他们就是不称职的,所以,作为这个病态的国家的统治者,她也不能因为民众暂时的伤痛而放弃改变这个国家黑暗无比的未来的行动。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踏出了第一步,那么,在这种非常时期,她就决不能像历任剑姬那样,将民众视为实现自己作为剑姬的人生价值的必备要素,她必须成为像牙医一样,哪怕病人再痛苦,也要毫不留情的将病人的蛀牙干净利落的拔出来。
流血是肯定的,但是只要用适当的方法止住血,伤口自然会慢慢愈合,否则就会腐烂流脓,这个过程是自然规律,无法避免。
有楚楠在,“止血”的方法就会具备极高的可行性,既然如此,欠缺的,就是“拔牙流血”的决心,楚楠帮了她太多太多,克雷的改变,圣剑骑士团的改变,戴肯和克拉克的极端事件,民众们丑陋的嘴脸,拉斐尔近二十多万的伤亡,无论哪一个,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斩除她心中名为“善良”的软弱,消除她不切实际的幻想,让她不得不直面残酷无比的现实。
她知道,自己跟历代剑姬最大的不同,就是自己同时拥有两把圣剑。
她的敌人,由圣遗物奥格沃茨斩杀,而她的软弱,则由另一把圣剑——楚楠一一斩断。
要想改变这个国家,光靠圣遗物是远远不够的,也只有同时拥有两把圣剑的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