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雾气之中,古一的分裂过程还在继续。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快速崩坏裂解,整个躯体化为成千上万块极为稀散的碎片,映射进入弥散着的渺小水珠当中。
李昂眉梢一扬,伸出指尖,随意朝前方一点。
凝练到极致的电芒一闪即逝,如同凄厉决绝的剑光,悄无声息,不带一丝迂腐浊气,如梦如幻刺入烟雾。
被布下禁制的空间依旧是那么安静,那团浓郁烟雾中,先是亮起熹微黯淡的光华,旋即就迎来了耀眼到极致的强光。
数息之后,于无声处听惊雷。
沉闷磅礴的轰隆声后知后觉地响起,整片空间如风中残烛一般震颤摇晃。
烟雾逐渐散去。
放眼望去,整层二楼都看不见古一的身影,李昂皱眉,似渊似海的厚重灵识仔细扫过此处,再微小的尘土在灵识之下都纤毫毕现。
古一消失了?
李昂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那高悬于苍穹之上的煌煌昊阳,以及下方那些唉声叹气的实验志愿者们,看起来一切如常。
直到他轻抚玻璃窗,用指甲盖重重叩下。
玻璃纹丝不动,空间像是一张被照相机拍下的老旧照片,凝固住了。
《人仙炼窍法》疯狂运转,李昂一拳轰在地上,平常能将楼层轰塌的拳势,却在平平无奇的大理石瓷砖上无功而返,甚至连凹痕都没能留下。
“原来是这样...”李昂呢喃着站起身来,抖落衣襟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淡然说道:“你以雾气为引,将自己彻底融入这片天地,我被关在里面,就如瓮中之鳖,井中之蛙,连汲取外界灵气都做不到,单凭自己绝对无法冲出这片禁锢。”
无人回应,李昂便踏出一步。
他每前踏一步,自身的身形就缩小一分,十步过后,只剩半截蜡烛那么高。
“不是我变矮了,”李昂驻足停留,皱眉思索,细细感悟,片刻之后方才抬头说道:“而是周围的空间尺度发生了变化。”
依旧无人应答,只不过那些被放大了成百上千倍的大理石地板突然开始升起,那些地砖的缝隙化为万丈孤壁,如同被牵引机拖拽的电梯厢房一般,以不同的速率向上攀升。
砖块的截面裸露出来,那些在搅拌水泥中出现的细密气泡空囊暴露在李昂眼前,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巢穴。
李昂脚下的瓷砖如同地震一般震颤着,他抬头望去,天花板亦向下方坠来,整片天地都在咔嚓咔嚓地合拢。
李昂摇头轻笑,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兔起鹘落间,越过无数座层峦叠嶂,在这片放大了的诡异楼层中狂奔。
轰!
空间又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吱呀声,那些攀升至极致、如同高楼大厦一般的瓷砖突然拦腰截断,下半截留在原地,上半截却似慢实快向中间翻折,以无可置疑的气势压迫过来。
刚才的空间只是上下合拢,而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在向中央折叠!
砖块翻折合拢的声音咔嚓咔嚓响彻不绝,连成一片。天花板纹丝合缝地与地面瓷砖接吻,而窗边的栏杆,亦见缝插针地嵌入地面裂隙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可言。
渺小的李昂在这不断折叠的天地之间,正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面对此情此景,这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却依旧保持淡然,只不过神色有些异样的古怪。
他将双手插进口袋,扬起眉梢,说道:“你的攻击方式,是在致敬《盗梦空间》呢?还是在致敬那本入围过雨果奖的二流中短篇小说《北京折叠》?”
这句吐槽着实显得有些突兀,以至于这片正在折叠的世界都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停顿。
“罢了,你听不懂就算了。”李昂叹了口气,身形如电,眨眼间朝走廊尽头奔去。
任何操控、折叠空间的法术,肯定都会有合拢的那一面断层,什么佛门中的芥子纳弥须,道门中的两仪微尘阵,都是基于这个道理研发出来的术法,而只要找到那面本来就突兀不恰当的断层,就能毫不费力地摧毁掉这片禁锢。
后方的世界飞速倒退,李昂掠过一层又一层阻碍,却蓦然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空间还在折叠,及目望去,望不见这条笔直走廊的尽头。
李昂思索片刻,朗声说道:“1858年,德国数学家莫比乌斯和约翰·李斯丁发现,将一根纸条扭转一八十度之后,再将纸条两段黏在一起,就组成了一个具有单侧曲面的圆环,即为永无尽头的莫比乌斯之环。”
他闲庭漫步地踏步前行,无视后方轰隆隆赶赴而来的世界折叠效应,自顾自地走着。
“这片空间大概也是这样吧,通过扭曲尺度,使二维的紧致流形嵌入到三维的流形之中,”
李昂闭上了眼睛,用脚尖扫过地面上的积尘,轻声说道:“永不中断的莫比乌斯环是描绘拓扑学中纤维丛模型的最佳范例。
而纤维从的提出者,陈省身教授以及艾勒斯曼教授曾经说过,一个纤维丛是一个局部看起来像相隔空间的直积的空间,但是整体可以有与直积空间不同的拓扑结构。”
轰!轰!轰!
折叠效应扩散直至极限,那些狂啸汹涌的浪潮,以无可阻挡的浩瀚声势,朝李昂奔袭而来。
“莫比乌斯环是圆上的非平凡丛,从局部上看,这个空间与圆柱无异,但却在整体层面存在扭转。”
李昂单手拍在地上,随意布下的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