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坐在官衙正堂的首座上,葛文秋则是坐在侧座。正堂之上,除了这二人以外,便是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忽的,一名青年快速走了进来,细看之下,正是刚刚出现在白鹿书院大门前的那名。
“大人,秦奕被带来了!”
“下去吧!”
葛文秋抬手示意,那青年点头,缓缓退出了正堂。旋即,正堂大门之外,缓缓走入一道有些瘦弱的身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年口中的秦奕。
秦奕进入正堂,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见着葛文秋只是坐在侧座,便是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只不过,秦奕抬头看向正前方青年的那一瞬间,却又是觉得,这青年的模样似曾相识。
忽的,他想起了一幅画卷,其中的人物,似乎和眼前的青年模样相仿。而那张图,便是《贤妻送夫远征图》。
秦奕想到这里,便是明白眼前的青年是谁了,不是别人,正是县士学司司正陈扬。
一旁的葛文秋,见着秦奕到来,便是起身缓缓道:“这是县士学司的陈大人!”
这算是葛文秋对陈扬的简短介绍,然而听在秦奕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果真如此,自己猜测的不错,眼前的青年就是《贤妻送夫远征图》中描绘的男主人后代,也就是当初刘病已参与的那一场文会的主持者——陈扬。
想到这里,秦奕立刻向前一步躬身作揖,施礼道:“学生秦奕,奉命前来,在此拜见陈大人与葛大人!”
陈扬坐在首座上,抬手示意秦奕不必多礼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葛大人说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眼神移向了葛文秋。
秦奕闻听此言,赶紧拱手,他心里明白,葛文秋说的究竟是哪些事情:“学生愚钝……”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扬打断了:“你的策论,本官看了。虽然说其中的内容有些激烈,但抛开一切杂念来看的话,也的确算是一篇好的文章。有理有据,且又给了解决之道,夫子阅卷,葛大人评判,他们的眼光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秦奕听着陈扬的话,此时方才明白,自己的那一篇策论,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尽管他在这之前有所猜测,自己的策论,可能会引发阅卷夫子的讨论,甚至是惊动士学司的有关人员。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引来县士学司司正陈扬的赏识。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而是你的这篇文章,不能够公开出去。”陈扬指了指偏侧的一张椅子,示意秦奕坐下,同时停顿了半晌,俨然是陷入了思考之中,片刻之后,方才继续,“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秦奕坐下之后,听闻陈扬如此说,旋即神色一怔,望向了葛文秋。见着葛文秋朝自己点头,秦奕方才拱手道:“学生知道!不光光是西宁镇,恐怕这篇文章要是传到其他镇子上去,近乎所有有官位在身的人所在的家族,都会对学生恨之入骨吧?”
“他们明明知晓,这样的弊端,迟早会导致难以想象的后果,但是依旧放任这种弊端发展下去。其根本原因,恐怕就是为了维护自己世家的地位。这种情况无法根除,只能改良,而富国一旦改良,就会触犯他们的利益,所以想要让学生文章之中改良方法消失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学生消失。”
“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想的比本官要深!”葛文秋先是一愣,旋即眼神流露出赞许的眼光,“你要是继续保持着这样的长久眼光,将来步入了朝堂,也算是你的优势啊!”
陈扬点了点头,同样表示赞许:“小小年纪,写得出好诗好词,也写得出像样的文章,更是有着如此的远见,看到了社会的根本,将来必然能够做出一番成就。不是名扬万世的文臣,就是辅政有功的社稷栋梁!你这个头名,不是虚的!”
秦奕听着两人如此夸赞自己,心中自然有些得意,但是他的嘴上,却是另外一番说法:“二位大人如此夸赞,学生实在是惶恐啊!学生只不过是误打误撞,才写的那样的策论!还请二位大人不要见怪!”
他的谦卑之语,让人听着极为舒服。陈扬与葛文秋,投向秦奕赞许的目光,也越加浓烈。这个秦奕,虽然出身于寒门,却也没有寒门子弟的那种清高傲物的性格,谦逊有加,是个能够培养的好苗子。
“二十日开始,你要随同另外三位学子,进入镇文院编写《百策集》,显然你的文章不能流传出去,所以今日让你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秦奕听着陈扬的话,大概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就赶紧接话道:“大人之言,在下理解!”
《非官策:官制与世家》,这样一篇策论,自然是不能流传出去的。但是呢,《百策集》之中,若是少了秦奕这个头名的策论,便会引起诸多学子的怀疑,这也就需要秦奕重新写一篇符合时下观点的策论填补上去。
这自然也是陈扬司正的意思,秦奕当然理解。毕竟,这也是为了保护秦奕,否则的话,秦奕之前所说的情况,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大人放心,学生回去之后,利用五天的时间,重新写一篇,然后交由您审阅,再往后编纂进《百策集》中,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甚好!”
陈扬大喜,手中的折扇“哗啦——”一声展开,起身之后带着一方小盒子来到秦奕面前:“这是文院编修的印鉴!”
亲一见此,赶紧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