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明天空中慢慢垂下了一条条雨丝,层层雨云遮住了东升之阳,更为山巅之上的迦朵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挽纱。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绢丝一样,又轻又细,好像是一种湿漉漉烟雾,没有形状,也不出声音,轻柔地滋润着大地。
染绿了山,染绿了水,更染绿了黑夜脚下这片登山的路。
春季的第一场雨!
送走了严冬的最后一丝残痕,同样,也迎来了万物发生。
而此时让人世间欣喜的春雨有渐大的趋势,不仅朦胧了山巅的一切,更加的雾遮了两侧的山景。
细耗针落!
华贵的法师袍被润湿了一片,让黑夜感觉到有点不自在,顺手抽出背处的油纸伞撑开一方烟雨,接着朝山巅之上踏去。
“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当你撑起伞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命不是一般的好。”
熟悉的声音!
黑夜听完也没吱声,只是立在原地回了回身,对着后面说话之人报个微笑。
春草本是看着他撑伞了就对着他喊了一句,想都不用想迦朵学院谁会背着一把伞片刻不离身。
不过当看到他这个着装之时还是有点愣了愣,细雨中一身淀墨之色孑然而立,好似尽染了此方天地。
那身华丽的黑色法师袍配上那把硕大的黑伞给他一种浑然天成,但对方站在这片雨中却又有一种如此的不协调之感,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其中,迥异的神韵!
“你换新的伞了?”
春草呆愣归呆愣,但还是注意到黑夜身上究竟是哪里来的迥异。
“以前那把太小,只能遮己!而这把新的,此时还能顺搭你一程。”
“意思是为我特意准备的?”
春草听完有点哑然失笑,黑夜手里的伞那哪是伞,入院之试时鬼泣盈天的画面现在还历历在目,与易莱联手差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还不值得我倾家荡产!哈哈~~”
黑夜看着春草一阵的唏嘘,没有赤魂古木最后也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家里那株神植掏出来一块木头来当伞骨,在加上无数亡魂,说倾家荡产一点都不为过。
“好像也是,走吧!顺搭我一程,烟雨湿润的我有点难受。”
“乐意之至!”
新的黑伞很大,大的足以为两三个人遮挡风雨,在这种阴沉的天气当中,这把伞还就真成了一把伞。
“与家里交代完了?”
两个人一起登山,踩着湿泞的青苔石阶,朝着山顶迈去,春草沉默了半晌突然的对着黑夜问道了一句。
“没什么好交代的,只是与我弟弟吃了一顿饭而已,是我亲手做的!”
黑夜对着他笑了笑,交代事情分很多种,他感觉自己采用的方式就很好。
“其乐融融啊,羡慕!”
“没什么好羡慕的,饭是好饭,但吃饭的气氛不怎么好。”
“多正常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还活着回来。”
“你与我要是还不能从那里走出来,估计迦朵也没人能从那里走的出来。”
“君言不也是死在了里面!”
“你知道君言?”
黑夜听完他的话有点诧异,转头对着他深深的看了眼,他以为就自己知道君言的故事,看来知道布莱京君墨秘密的不止他一个。
“嘿嘿~~这是个秘密吗?”
“呃!可能真的不算,只不过是上一届的学长不愿回忆起那段最痛的过往罢了。”
“嗯!被人刻意的选择忘记,又不是刻意的去掩藏,细心一点终究会知道那一届的过往。”
“算是吧!我有点好奇,我下山是为了交代一番,而你下山也是为了什么?”
“静思!”
“山巅之上的风景可是要比下边好的多,去山下静思?”
这就有点奇了!
“静思分很多种。”
黑夜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话说的一点没毛病,人也分很多种,春草这个名字,迦朵学院就一个!
已是半山腰相遇,两个人的步伐更是很快,没感觉过了多长的时间就到了黛螺顶。
而今天的黛螺顶有点不一样,往常清晨如集市一般的地方却格外的干净,没有吆喝的喧杂,却只有人山人海的瞩目。
今天!
是迦朵一年都会有一次的盛况。
凡是迦朵学院的人,甭管你是有多忙,又或是你的身份有多么高贵,学员也好,宗师境的导师院长也罢,都会在这座金色的广场之上侧立,去对着一小撮儿人瞩目。
不是盛大的节日!
而是一个送行的日子。
而送的人,就是黑夜这群着黑袍的整整一百人。
七天后,帝都日月城,五院争锋!
学院今年的一切荣誉都系在他们这一小撮儿身上,说他们代表了迦朵也一点不为过。
说是送行,还不如是送别!
因为迦朵也知道他们这群人当中还有多少能活着回来,所以仪式很盛大,盛大到全迦朵学院所有的师生都来给他们送这个行。
所有人会瞩视着他们行完最神圣的仪式,然后踏上征程。
真是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净手!”
一道高喝之声响彻黛螺顶,仪式开始了!
黑夜跟在春草的后边,朝着洗龙池走了去。
仪式一共分为五步,其净、正冠、开祭、书名、万祝,最后在迦朵所有师生的目送之下踏上帝都月城的路。
第一步的“其净”就是在洗龙池中洗手,洗法是正反各洗一次,然后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