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独眼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心情愉快地喝了一口茶汤,然后在盘子里面找出了一块品相还不错的点心,放在嘴里慢慢地嚼了起来。
刘独眼不由得心中感慨,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可是县城里面排得上号的狠角色,也是经常进进出出县衙的,不过那个时候他进县衙,可没什么好事,别说茶汤了,连口凉水都不给喝的。
县衙里面的差役对他不是打就是骂,如果他交不出孝敬钱来,那把他关进大牢里面,饿上个两三天,这都是经常有的事儿!
哪会像现在的样子呀,竟然让他坐在敞亮的房间里面,喝着加了羊油的茶汤,还吃着他过年都吃不上的好点心,这份开心就别提了。
刘独眼心中暗道:“如果是再早二十年,我要是能在县衙里面有这种待遇,那么只需要出都得成我的地盘吧,那我得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呀,可惜呀,这份待遇晚来了二十年!”
刘独眼一点都不担心他儿子去堂上被县令大人询问,因为他刚刚经历了询问,那位县令大人根本就没有问什么特别刁难的问题,基本上都在他事先考虑到的范围之内,关于这些他都和儿子已经对好口供了,只要照着他教的说,那么是半点问题都不会有的。
所以趁着现在这点工夫,刘独眼打算多喝点儿茶汤,多吃点儿点心,要不然等出了衙门,再想吃到这么好的东西,那就得自己花钱了,这得多少钱呢,让他自己花,他可舍不得。
刘从良一路小跑着进了大堂,他这个人脑筋有点不太会转弯,以为刚才李日知不用他跪下,他这次也就不用再跪了,于是便直着腰,用手抱拳拱了一拱,便算是给李日知行过礼了。
可是李日知审问他和审问他爹,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了,李日知啪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大胆刁民,见了本官竟然不跪下,左右打他十下板子!”
刘从良只是脑筋转的不够快,但他并不是个呆头鹅,听了这话之后,他立刻双腿一屈,扑通就给李日知跪下了,然后梆梆梆地磕了三个超响的响头。
刘从良磕完了头之后,还说道:“小人刚才是傻掉了,求县令大老爷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李日知哼了一声,这才又把手摆了摆,示意差役不必真的打刘从良的板子了。
李日知先给了刘从良一个下马威,然后便问道:“昨天晚上,你爹说你半夜起床出去上茅厕,结果足足在外面待了一个时辰才回来,你是拉肚子了吗,如果你是拉肚子了,你和谁一起拉的肚子,谁给你作证?如果你不是拉肚子了,那么在这一个时辰里面你去了哪里?”
李日知现在问的话,可和刘独眼事先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刘独眼那点小聪明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他可不知道审案的方法多了去了,而且破案的官员也不见得非得按照他的想法去问吧,那他岂不是成了破案官员的上司?
刘从良被问得张口结舌,他说道:“小人昨天晚上没有出去上茅房啊,小人从来也不半夜出屋子的,屋子里面有一个夜壶,小人要是被尿憋醒了,就往夜壶里头方便,倒是不用出门上茅厕!”
李日知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那你现在就说说看,你昨天晚上消失的那一个时辰出去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树林子里面堵车管家和车路平了!”
刘从良只是有点儿楞头青,但他却并不是个傻子,他知道他爹并不会害他的,那么应该就是堂上的这个县令大老爷在骗他了。
刘从良继续说道:“小人真的是没有半夜出去上茅厕的习惯,而且昨天晚上小人也根本就没有出过屋,而且小人又不和自己爹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面,所以我离开多久,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县令大老爷,你就不要再戏耍小人了,车管家和他儿子车路平被人害死了,可绝对不是小人害的!”
李日知听着刘从良的解释,脸上的表情慢慢缓和了下来,倒是没有再横眉立目,也没有再拍桌子。
这就给了刘从良一种错觉,那就是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特别有道理的,竟然把上面的县令大老爷给说服了。
刘从良越说越起劲儿,他竟然还说道:“要是由小人去收拾车家那两个废物,哪里还用得着一个时辰,两刻钟绝对能完事儿!”
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可这个时候闭嘴那可就晚了。
李日知看了看刘从良,叹了一口气,说道:“父亲对儿子的感情,和儿子对父亲的感情真的是不一样啊!
其实,刚才你的父亲把整个事情都已经招供了,不过他把什么责任都扛了下来,他说车家父子两个人都是他杀的,跟你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是他晚上趁你睡着的时候起床去树林子那里,堵到了车管家和车路平,将他二人打死,然后抢了钱去,他说他把银子给弄丢了,所以银子还不上,可是要命他有一条,愿意赔给车家两父子!
本官正是因为听了他的话,所以刚才才试探了你一下,结果呢,看来你父亲愿意替你顶罪,而你却不愿意替你父亲顶罪,所以本官只能判你爹有罪,让他吃点好的,喝点好的,然后准备上刑场吧!”
刘从良听了这话之后,立刻就傻了,他就不明白了,他爹怎么会认罪呢,这不可能啊,他们父子两个做下的案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嗯,天衣无缝这个词儿实在是有点儿夸张的,是有点小困难,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