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之后,其实就已算是考完了,但考完的士子也仍旧要继续等着,要等所有人都对答结束之后,国子监的大门才会打开,士子们才可以一起出去。
李日知坐到了自己考试的那张桌子之后,就听旁边有两个士子在说话,看样子他们都是已经问答过的。
就听一个士子说道:“这次科考是如此,不知下次又会变成什么样,记得前次是当今天子举行了殿试,这次却又由考功员外郎主持,这次复试却是不如上次风光了!”
另一个士子却道:“每次科考都有变化,我已经参加了五次,次次都不一样!”
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到他,这士子又道:“听闻当今天子厌政,朝中的事情也要武皇后来做决定,这科考自然也不例外,女人嘛,总是喜欢变来变去的,这是天性……”
前一个士子连连点头,道:“变来变去的,对我等应试之人不利,如能形式固定,出题目的书籍固定,那我们也好能有的放矢,不至于象现在,今科不知明科的事,这考起来可能多难!”
另一个士子也道:“可不是么,我考了五次,前一次的经验,后一次都很难用得上,要不是我这次行卷投得好,估计还是进不了复试,又得止步于礼部试了。”
李日知在旁听着,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俩一眼,见两个人都是四十岁朝上了,心想:“我可不要象他俩这样啊,要是真的考五次,或者更多,我可是受不了的,还不如回家去开医馆算了!”
那两个小声议论的士子见李日知望过来,便不再说话,他俩见李日知年纪甚轻,心中都不是滋味,要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嫉妒也是白嫉妒。
又过了好半天,问答才算结束,国子监大门打开,士子们鱼贯而出,大门外等候的人一拥而上,纷纷问考得如何,有没有把握。
其实这种时刻,无论问谁考得如何,谁也不敢说很好,万一没被取中岂不丢人现眼,但也不想说很差,因为这不吉利,所以大门口的士子们被问了之后,全都是一个回答,都是点着头,说着嗯,还行,还行!
傅贵宝他们也迎到了李日知的跟前,傅贵宝问道:“大哥,考得如何?”
李日知点了点头,道:“嗯,还算行吧!”
傅贵宝松了口气,笑道:“大哥你长得这般俊俏,当然是会行的!”
陈英英却道:“长得也不咋地啊,要论长相日知就是个一般人,没我长得好看!”
成自在拖着长音,咦了声,道:“英英姐,你是女的啊,要是我师兄长得比你还好看,那他可真就不是一般人了,你也不是一般人了呀!”
李日知笑道:“行了,此次科考也算是考一段落了,我也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咱们这便回去吧,我现在就洗把脸,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见李日知很是疲倦,傅贵宝他们也不在多说什么,跟着他一起返回陈宅了。
此种情景,在国子监的门口反复上演,士子们个个疲倦,纷纷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吏部复试的考试难度不如礼部试,但奈何心累,士子们要承受的压力远超礼部试了。
不仅士子们如此,里面的考官的同样也是如此,考功员外郎现在就觉得心累,干完这任员外郎之后,一定要申请调职,干这活儿体力上的压力也就算了,心理上的压力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因为复试的士子并不是很多,六七十人的卷子对于三个考官来讲,那还是很容易批完的,但就和写文章是一样的,难的不是在写出来,而是在于改出来,更加重要的还是要改好几遍。
而最让考官们头疼的是,改好几遍还改不好,只要一个大人物说几句应该如何,或者不应该如何,那么考官们便要修改结果,搞来搞去,一直搞到月上枝头,士子们的名次他们也没搞出来。
取中的进士名额没有限制,如果有一万个士子考得好,那么这一万个人全都取中才好呢,国家不怕人才多,但实际上能取中的士了顶多二十几个,甚至还有只取中十几个人的时候,那么复试中一大半的人,是要被直接刷掉的!
有些人是很好刷掉的,文章一般,投行卷没投好,没人替这个士子说话,或者犯了什么错误,那么直接被刷掉就容易得多,比如说赵建,他礼部试答得再好,但吏部试没来,那就天经地义的要被刷掉,让出一个名额来。
但这样能直接刷掉的士子并不多,三个考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淘汰掉了二十来个,最后一查,他们没办法刷掉的人竟然还有四十多个!
六品小官当考官,这确实是难为他们了,他们真的是谁也得罪不起啊,就算得罪得起士子,他们却得罪不起士子后面的靠山,考功员外郎这时候都想用脑袋去撞墙,干脆把自己给撞死算了。
这时候,对着一张卷子,两个留着长胡子的官员正在争吵,一个白胡子大官说道:“这张卷子答得很好啊,本官认为答得很好,如果放在前二十名里,这个名次本官是认可的,公平且公正!”
考功员外郎听了这话,连忙道:“是是,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便将这个士子录取为第二十名。”
白胡子官员却道:“本官只是提个建议,绝没有干涉你们评卷的意思,是不是要取中这个士子,你们自己作主,自己作主!”
考功员外郎只好唯唯连声,心中却想:“你说一堆,然后却说让我们自己作主,以后要是出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