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四姐,你别弄了,去大堂坐下,剩下的我来。等会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去看电视了。”叶青兰在灶台旁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洗了个手,连忙阻止着正张罗着准备炒白果的叶青梅。“三嫂,你不要忙了,我跟青兰两人就可以了。”苏元珍从门外走进厨房内,也是急急忙忙地跑到灶台前烧火,一边朝着叶青梅道。炒白果,这个榕海省特色的吃,此时还未通过大型连锁的沙县吃完全推广全国,但在吴兴县这边的邻里乡下当成米饭正餐之外的点心食,还是挺受人欢迎的。块状的白果用刀切成拇指粗细的细条,大油猛火放在锅里一炒,加上肉丝、豆芽、青菜和干辣椒,不用多大会功夫,就能出锅。“那就你俩来。”叶青梅放下手里刚切了一半的白果,双手在腰间的围裙在擦拭了一把。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大姑子,也没什么可客气的,直接从灶台边让出了位置。从厨房里出来,此时家里的大门外,两盏从房间里拉了线的150瓦的白炽灯,一个挂在门栏上,另一个则挑高从水井旁的大柳树上接了一根横木杆悬挂着。在乡村地方,这时候基本很少有路灯,一入夜基本上除了各家窗户口偶尔渗出几分微光外,一片阒寂漆黑。赶着在家门口挂了好几盏明亮的灯泡,照得一二里外就能看得见,这家里多半是有热闹事情,结婚筵席、年末杀猪等等。一台电视机架在了大门口旁边的空地的方桌上,夏日蚊虫众多,好几盘的蚊香左右点着,此时电视机前面男男女女一二十个人都排排坐着,磕着果子聊着,等着电视里的比赛。甚至还有不少放暑假的孩子,在人群里窜来跑去的,一声声“注意别掉井里了”的方言不时响起。在农村地方虽然现在家家户户多半都有电视,但基本作息上还是早睡早起的,真的像这种一群男女老少熬夜坐在电视机前的情况还是很少见,春晚的时候,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有这个兴趣。比赛其实也一样,真正会看比赛的人很少。大多数人在体育赛事出现的时候,都是跳台的。不过,这回不一样。这次电视里出现的人,是大家从看着长大的。“老大,你也过来了啊。”连孝方抓了把葵花籽,和旁边位置上的一个快腰背佝偻,头发稀疏地老汉笑着道。“嘿,你隔壁邻居都跑来一起了,我这个做伯父的总要来看一下吧。”苏元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旱烟筒,在鞋底敲了敲。“这个可是要熬通宵啊,你老这身子骨扛得住不?”连孝方笑眯眯地调笑道。“一晚不睡嘛,我年轻时候,在老岩凹看水,三三晚不睡也是那样过来的。现在是不比以前,不过偶尔一两次,我还是吃得消的。”苏元春歪着头在旱烟筒里放了撮烟丝,用手指压了压,瞥了眼连孝方,“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明不做事了,起哄一起不睡觉。”“嚯,你老都了,一两晚不碍事。”连孝方掏出火机给苏元春点燃了旱烟筒,“我平时在山塘看鱼苗,也经常晚上没睡的。那些电鱼的背着个电瓶,转转悠悠,时不时就跑了你山塘里面弄几下。喊一声,就人都跑没影了。”苏元春抽了口旱烟,伸手从果盘里抓了颗花生,手指用力压开,慢悠悠道,“你那个山塘又赚不了几个钱,还是我老三有本事,生了个好娃,就我们这样的条件,被他培养出了个运动员。”“那是,我们这地方,出个运动员,比出什么大学生还难得。”连孝方指着前面的电视晃了晃手指,“这么多年,有哪个大学生上过电视的,还是苏祖厉害,这次是奥运会在国外比赛。”“元化这几年日子宽裕啦,苏祖他自己拿多钱回家是不知道,不过,好几次镇里县里的领导都来过,好像也给了些奖金啊什么的。”苏元春也是感叹了一声,他们这兄弟感情不算深,当初分家的时候闹过矛盾,苏元化条件也就一般,可就自从他这儿子当运动员以后,短短几年的时间,一下就阔绰起来了。农村人财不露白,多少钱肯定是不知道,不过电视换了,摩托车买了,听准备把房子拆了重新盖。苏元春感叹了一声,这人和人真是没法比的。“不要吵,要开始了!”坐在电视前最近的苏元化站起身,对着一直在谈地的众人吼了一嗓子,电视画面上,苏祖站在一溜黑皮肤的选手中间,格外的鲜明。“那些人真是黑啊,这要在晚上看都看不出长什么模样。”“牙齿好白,黑的跟碳似的”“看着就好吓人啊。”悉悉索索的低声话中,电视屏幕上的比赛开始了。……“观众朋友们,这组比赛成绩已经出来了,苏祖,苏祖他顺利晋级进入决赛。两个时以后,当地时间23点,北京时间凌晨4点,将进行本届雅典奥运会的男子100米的决赛,让我们共同为苏祖加油!”“苏祖,第一位跑进10秒的中国人,第一位闯进奥运会男子决赛的中国人,当之无愧的亚洲第一。”杨剑饱含深情地解着,即便只是个半决赛,但几乎被他了冠军的感觉。也确确实实是这样,对于一个成熟的田径项目解员来讲,能够看到有人能够跑进10秒,跑进半决赛,已经是非同凡响了。终点线附近的一段区域,嚓嚓的相机快门按动声不停响起,依旧有胆大的记者穿过了附近的挡板进入跑道内拍照。很快又会被裁判等工作人员给驱逐出去,这个时候还是半决赛第一组,除了特别准许的一些当地记者在跑道两侧外,大多数还是在离赛场外圈跑道的媒体区。苏祖刚刚走到媒体区附近的位置,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出现了扛着摄像机的央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