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乃是荆湖南路的州府,李南虽然不惧宋国的阴谋,但是也不会蠢到进入敌城谈判,所以双方约定的地点乃是城外南面的一处高岗上。
这处高岗附近原有一座小村子,但是方腊率领百万之众叛乱之际,不但在江浙一带掀起了血雨腥风,就连荆湖的州府也没有幸免。
为了躲避贼匪和乱兵,那村落中已经无人居住,变成了一个废弃的荒村。
最近几天为了准备跟镇南国谈判,早有官吏带人在高岗上搭建了可以遮挡阳光的凉棚,此刻五百名从东京城而来的精锐禁军,正手执刀枪立于凉棚附近,看起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凉棚中坐着几位大宋的官员,正中间的那位金发金眼,嘴巴巨大,仪表非凡,目光炯炯,正是当朝少宰王黼。
王黼虽然胸无学识,依靠巧言献媚上位,但是他相貌不俗,口才了得,才智出众,要不然也不会创造了大宋的一项历史,那就是从通议大夫超升八阶,成为了宋国的宰相。
棚内两侧的桌案后,还坐着荆湖南路的知州、通判以及厢军的指挥使等人。
凉棚外竖起了一个粗大的木桩,上面绑缚着一个人,虽然此人伤痕累累,陷入昏迷之中,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来,他正是负责征讨镇南国的五路招讨使张书夜。
知州卢杰望着升到中天的烈阳,冲着王黼谄媚的说道:“王相公,时辰都快到了,看来那个南边的反王是惧了您的威名,故为不敢前来了。”
王黼虽然贪财好色,但是他不是蠢人,占据了交趾、大理和占城,已经打下大宋六州之地的镇南国主李南,如何会怕自己?
瞪了一眼卢知州,王黼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卢知州只能讪讪的笑了笑,识趣的闭上了嘴。
少顷,午时刚至,远方便隐隐传来了沉闷的声音,一大片烟尘也自南方扬起。
转瞬之间,只见五十头浑身披着钢铁铠甲,长牙上缚着闪亮利刃的战象,呈箭矢状队形向这处高岗疾驰而来,象群未至,就已经先声夺人。
大象是陆地上最大的动物,但是它们跑起来可不慢,一般来说可以达到每小时二十公里的速度,这样一群战象风驰电掣的冲着自己急速冲来,何人能够不怕?
这次负责保护王黼这位钦差大臣来南方谈判的五百禁军都是精锐,但是从未见过这般恐怖战象的他们,早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如果不是怕被治罪的话,他们可能早就逃了。
五百禁军被战象群吓的半死,凉棚内的王黼以及其他宋官就更不必所了,那位荆湖南路的知州卢大人,此刻裤子都已经湿了。
就在高岗中宋国官兵都陷入惊惧之中的时候,战象群已经来到岗前,象撵上的士兵操控之下,五十头战象齐齐停了下来。
象群摆出的锋矢阵缓缓分开,一头格外高大强壮的战象走到了前面,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黄金象撵上立着一个身穿龙袍,头戴金冠,散发出雍容华贵气息的俊俏男子,正是镇南国之主李南。
“哈哈哈!”李南望着凉棚下枯坐的众人,朗声大笑道:“王相公,本王没来晚吧?”
王黼乃是大宋宰相,虽然此刻心中惊恐,但身居高位毕竟还是有几分城府气度,勉力站起身来,定了定神高声说道:“王爷不必多礼。”
“王相公,你可是大宋的官,称呼我为王爷,难道就不怕回去之后会有人责难么?”
李南的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稍有不慎回去真的会大难临头。
好在王黼的反应很快,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其他大宋官吏,坦然说道:“要是在前些时日,老夫还真担心此事,不过现在则不然。”
王黼指了指桌上的那用黄绸包裹起来的御旨,开口说道:“王爷,您本是阳谷县的都头,来到东京城后因词画无双,入了翰林画院,被封为正五品中侍大夫,翰林画院侍诏,此后又任神卫军右厢都指挥使,冠军大将军,统辖神卫军,最后被任命为广南西路安抚使……”
这些都是李南在大宋一路走来得到的官职,也算不得什么隐秘之事,不过此时听到王黼一一道来,还是不自禁的想起当年之事。
“说起来,王爷本是我大宋百姓,也数度蒙圣上恩典,只是来到岭南后做出了一些出格之事……”
听到这里,李南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自己做的可是攻占敌国后做了反贼,这位王宰相担心触怒自己,还真是够轻描淡写的。
“圣上平时观看那幅《百美图》之时,也曾多次提及王爷这位故人……虽然前些时日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圣上乃是爱才惜才之人,故而极愿跟王爷重修旧好,再续君臣之情。”
王黼滔滔不绝的说了一番,李南站在象撵中也搞懂了对方的意思。
明里是徽宗赵佶念及两人旧日的情谊,所以愿意封李南为王,两方保持和平的态势。暗地里的真正原因,李南也知道,那就是宋国正在全力筹备北伐,已经无力再跟南方实力强大的镇南国开战。
不得不说,徽宗跟他的文武群臣商量出的办法还算不错,如果童贯这次真的能从辽国抢回燕云十六州来,那在北方就有易守难攻的险恶屏障。
有了燕云十六州之后,大宋就不需要在河北四路屯驻三十万的兵力,到时候就是收拾南方反王李南的时候了。
望着王黼影帝级的表演,听着他说的那些虚伪的语言,李南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