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省吾也悚然动容,他也不是泛泛之辈,瞧着杨兆、赵师臣两个的举动很有些可疑,现在越来越怀疑这两位了,听到陆胖子这么说,就寻思要不要动用圣旨的权力,冲进总督府去地毯式搜查。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和杨兆彻底撕破脸了,要是找不到证据,后面会京师只怕不好交代……
“曾侍郎不必为难,”秦林微微一笑,颇为自信的道:“刘良辅留下的讯息,绝不会是模棱两可的,否定了鸟窝,哈哈,下官就可以料定账本绝不会在花坛底下。”
哦,曾省吾答应了一声,接着颇为讶异的瞧了瞧秦林,暗暗纳罕:他怎么晓得我心里在想什么?嗬,此人察言观色的本事,竟有如洞彻人心!
徐文长赞成秦林的分析,他和刘良辅很早就认识了,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也知道这家伙生性诡诈多疑,到了生死关头绝不会心甘情愿做鬼,他留下的信息,应该是简单、直接,并且相当巧妙的。
“是的,”秦林摸着下巴,字斟句酌的道:“所以我觉得我们想得太复杂,反而走入了歧途,刘良辅应该会给我们这些侦破者一个比较明显、比较容易弄懂的暗号,才方便替他自己报仇雪恨嘛。”
在破案这一点上,已死的刘良辅和秦林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他绝不可能留下过于复杂难解的谜题。
“简单、明显,”牛大力棒槌般的手指挠着头皮,忽然失惊道:“莫不就是盘子的位置,底下埋着账本?”
“可能性不小,”秦林点点头,又补充道:“就算不是,这种感觉也很接近了。”
陆胖子却只听到前面一句,大笑着把牛大力一拍:“老牛,你榆木脑袋也能破案了?哈哈,跟着秦长官,笨蛋也能变聪明啊!”
徐文长笑着盯了陆远志一眼,心道你才是个笨蛋,人家牛大力是面带憨相、心头嘹亮,只怕比你还老成些呢。
众人立刻走到火灾现场,就在盘子摔落之处开挖。
与此同时,杨兆也督率亲兵士卒,在一墙之隔的总督府,从靠近刘良辅小院的花坛开始挖起,一个个花坛被他们掀开,冬季早已落叶干枯的花木被连根拔起扔在地上,到处搞得一片狼藉。
结果嘛当然显而易见,整个总督府挖成了大工地,什么都没有找到,气得杨兆呼哧呼哧直喘气,心头有如猫抓,刚洗了脸的赵师臣,也是急得干瞪眼。
两个坏蛋一筹莫展,本以为一把火将刘良辅居处烧成白地就永绝后患了,结果到现在才晓得毕竟没有找到底账、亲眼看着它化作飞灰,这心里头啊总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
听到亲兵来报告秦林又在挖刘良辅居处,盘子摔碎的位置,两个家伙又一次恍然大悟,果然像秦林说的那样,深为后悔怎么没抢着去挖。
呃,这一次是不可能的,因为火灾现场被严密保护起来,杨兆绝不可能单方面去挖掘。
赶紧去看看吧,他们俩又像被鬼追一样,急匆匆的跑到了火场。
牛大力的猜测再一次落空,地下挖了很大很深的坑,并没有那本底账,秦林依旧两手空空。
可杨兆和赵师臣再不敢风言风语的讥嘲了,来这么两回,他们心脏都差点离了位,要是再来这么几次,秦林也不必断案,先就把两个罪魁祸首给活活吓死啦!
“呼~~老夫,老夫……”杨兆喘着气,脸色青得吓人。
赵师臣的豺狼嗓门也咋不响了。扶着墙不停的抹自己胸口,方才心脏都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陆胖子、牛大力两个站在挖出来的大坑边上,互相看看,都傻了眼,垂头丧气的对秦林道:“长官您看……”
秦林倒是不怎么失望,摸了摸下巴:“虽然不是,但这种感觉,让我很熟悉,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这时候戚继光率领戚金和众边军亲兵,从外头提着许多食盒、饭盆,笑眯眯的走来:“诸位钦差、杨大老爷、赵先生,这整天奔忙都是为国尽忠啊,这贵体还是要保重的,沐恩从饭馆置办了一点酒食,敬请诸位大老爷赏用。”
陆远志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咕咕响起来,抢上去揭开其中一只大食盒,大冷天的还是热气腾腾。
戚继光有几分得意:“这是特地弄的双层食盒,装了食物,半天也不会冷的。”
秦林忽然皱着眉头,像不认识一样瞧着戚继光,怔怔的道:“你说什么,这食盒是装什么的?”
“食盒当然装饭菜呀!”戚继光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哇咔咔咔~~秦林突然仰天狂笑,接着就冲过去用力拍着戚继光的胳膊:“戚老哥,多谢你一语道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