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着南北行商的栅栏胡同,商人们喜笑颜开的给掌柜和伙计发红封,“今晚打牙祭,贺秦督师克复汉城!”
倭寇占据三都八道,朝鲜这条商路就断了。等秦督师打平倭寇,商路复通,运粮食布匹去刚刚经历了劫火的朝鲜,必定能卖高价,再低价收购青瓷、高丽参和东珠,呵,财源滚滚!
吏部尚书王国光、兵部左侍郎曾省吾、工部侍郎潘季驯、副都御史张公鱼、留在东厂的霍重楼等辈,或在家置酒庆贺。或邀约朋友大摆宴席,定国公徐文璧家里干脆唱起了大戏。
草帽胡同的武昌侯府更是张灯结彩好像过节,徐辛夷都有女儿了还和以前一样风风火火,迈着双大长腿东走西走,蜜色的脸蛋洋溢着笑容,恨不得所有人都来分享她的喜悦。永宁怀里抱着秦真。跟在表姐后面,像个小尾巴似的。
杜史鲎徘圜欤女医仙的娃娃脸比以前稍显丰润,小腹微蝘∑皎d―在秦林离开京师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不让在外征战的秦林牵肠挂肚,特意请张紫萱别在书信中提到。
在书房里教子的相府千金,看到外面的忙忙碌碌就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战局不利。秦兄这督师或能做满五月之期;如今大获全胜,平灭倭寇似在旦夕之间,倒不一定能全始全终呢。”
秦泽睁着又黑又圆的眼睛,奶声奶气的问:“娘亲,这是什么道理?”
张紫萱收回目光,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顶,“这个嘛,待娘亲给你细细分说……”
相府千金在朝堂政争上真叫个料事如神,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琉璃厂佘家胡同吏部郎中顾宪成的府邸。秦林的政敌们正在进行着一场密谋。
余懋学、王用汲e东之◎可116钪驳染傻城辶骶∈在座,不知为什么nu廊绷司傻晨首6ㄏ虻牧礁龅靡饷派,刘体道和周吾正?
赵应元叹口气,忧心忡忡:“不料奸佞竟这般侥幸,那平秀吉忒也无能,被他轻取王京汉城,胜负之势已定,难道真叫秦贼五月平朝,又立兴国灭国之功?且戚继光、李如松i楣蟆5俗恿17酰天下强军尽握其手,便是陛下有意相制,也投鼠忌器啊!?
这些旧党清流,不为明军打败日寇而高兴,反而因为秦林势大难制,一阵唉声叹气。
顾宪成大笑三声,忽然长身而起:“诸君诸君,为何做新亭对泣?要除奸佞、逐新党,只在吾辈反掌之间!”
众人面面相觑,心说顾宪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现在秦林羽翼已丰,又将立不世之功,哪能轻易扳倒?
“自陛下逐江陵奸党以来,吾辈众正盈朝,中外言路大开,本应一振纲纪,为何其后竟而屡屡受挫,以致秦贼扶摇直上,新党奸臣充斥朝纲?”顾宪成厉声质问,目光闪烁不定。
还不是为了争国本!旧党清流们心知肚明,他们和皇帝的全副心思,乃至整个朝廷的运转,都围绕着争国本这件头等大事,乃至部阁任免和御敌国门的军国重事,都要放在争国本之后。
忽然之间,就有人想到了什么,惊讶的看着顾宪成:“叔时的意思是?”
顾宪成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时哗然,众人惊讶者有之,错愕者有之,愤愤不平者亦有之,真个这样做,就再也不是为着道义名分、四维纲常,纯粹是为权位为利益展开党争了……
顾宪成坦然自若。秦林数年来以争国本牵扯旧党清流的全副精力,将万历皇帝、郑贵妃、张鲸张诚、旧党清流和江陵党老臣尽数牵扯其中,旁人或许难以识破,顾宪成却渐渐看出来,不破此局,旧党清流万难翻身。
最终余懋学、王用汲对视一眼,同时用力咬了咬牙齿,党争一起,哪有那么多道义原则可讲?你死我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