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万历还不准备向文官集团投降,他还有自己的杀手锏……
“陛下,陛下,”小太监轻声呼唤着,等假寐的万历醒来,低声道:“提督东厂骆思恭奉召而来。”
骆思恭小步疾趋,到了御书房中便要山呼舞蹈。
“免了罢,”万历心绪烦乱。哪有空来虚应故事,做个手势挥走小太监们,便抬头直视:“骆爱卿,你在东厂已有些时日,已熟悉办事章程了吧?”
骆思恭心头明镜似的,这不是问他懂不懂章程,是问他有没有把东厂捏在手心。
“臣不敢辜负陛下信重,敢不竭诚尽忠以戮力王事?”骆思恭不敢明说,就耍了个滑头。
秦林已经离开京师。东厂里头群龙无首,骆思恭又是万历本人的嫡系亲信。得赋予全权,要是这样他还不能掌控东厂,那万历会怎么想?恐怕这位陛下心目中,骆督主和猪该差不多了吧。
万历本来帝王心术也有五分火候的,应该不难发现骆思恭话里的那点意思,可他此刻心绪烦乱已极,根本没想到那么多,就点点头:“唔,不错。秦林还是懂得进退的,自己请命督师南下,是为骆爱卿避道了……自来厂卫一体,爱卿在锦衣卫衙门经营日久,如今神目如电的秦爱卿离京,遇事你这个东厂督主,也可以多多提点锦衣卫的旧部嘛。哈哈哈。”
我的妈呀!骆思恭瀑布汗,心说我连东厂都没能拿下,还要往锦衣卫伸手,喝。陛下您太看得起我了。
但这话,绝不能在陛下面前说出口,否则他骆都督这辈子就不用混了,直接回乡下啃老米饭比较合适。
“为陛下效命,臣自当效犬马之劳,东厂锦衣卫事多重叠,秦都督离京督师,臣便替他些儿也不妨的,”骆思恭拍着胸脯子答应下来。
好,好!万历心情颇佳,居然伸手拍了拍骆思恭的肩膀:“好好做。”
骆思恭骨头都轻了二两,本来郁闷的心情也变得雀跃起来,哼,老子圣眷优隆,总要压秦林一头,咱们慢慢来吧!
等骆思恭离开之后,万历突然猛的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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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阳城南阳村天官第,虽然随着张四维倒台,申时行执政,王国光已不必住在峡谷山洞里,但这座府邸还是显得破败陈旧,缺乏生气。
村中人的心态也很复杂,他们曾经以吏部天官的乡亲而引以为荣,又因王国光的失势而心情沉重,甚至受人挑唆将他赶到山洞里去住,但是心底又隐隐带着某种期望……
得儿得儿的马蹄声从官道上传来,突然就有人叫起来:“天使,是天使来了!”
曾经,王国光身任吏部尚书,朝廷使者常来家乡府邸存问,颁赐皇恩赏赐,授予诰封典赠,可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来过了,这次来的,是福还是祸?
片刻之后,天使已走入天官第里面,院子正中间摆开香案,年过古稀须眉皓然的王国光,精神倒是异常矍铄,站在香案前面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国光三朝老臣,偶犯小过而能悔改,朕已知之……特旨予以起复!”
王府家人全都目瞪口呆,接着喜极而泣。
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国光山呼舞蹈,俄而泪流满面,大声道:“皇恩深重,老臣、老臣即刻赴京效力。”
心头,则是一声重重的冷哼。
湖广,钟祥府。
刚过五旬的江陵党重将曾省吾,鬓角已白发斑斑,眼神却在昔年的锋锐之余,又多了几许厚重凝练。
与他对坐的是曾任湖广巡抚的王之垣,神采奕奕的道:“从永不叙用到起复回京,咱们还得多谢秦世侄啊!”
“可惜义河兄没能看到这一天,”曾省吾长叹一声,李幼滋已经在三年前因病去世了,他将一杯酒浇在地上,然后重新斟满,与王之垣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这一次,他绝不允许自己再被灰溜溜的赶回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圣旨的还有张学颜,潘季驯,王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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