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苏行眼中所见的世界。

无穷尽的光影充斥着他的整个视野,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在他眼前静静流淌,仿佛置身于深海之下,深渊与虚空的重压从四面方向他涌来,却又如幻影般从他身上穿过。

他转头看向远方,那是地球的方向。

那颗小小的,有着蔚蓝与纯白交织而成花纹的星球,正一如既往的运行在它的轨道上。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风里希的嘴角轻轻抽了抽,她正在通过一双正常人的眼睛眺望那个遥远的故乡,这种感觉意外的不坏。

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干涉,就连第五种力也被屏蔽在了这双眼睛之外,然而就是这么一双再普通不过的,与地球上其它七十亿双眼睛并无任何区别的眼睛,跨越了成千上万光年的浩瀚星空,看到了此刻的地球。

“果然,这一点也不科学啊。”她喃喃自语着,“不过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惊讶呢?”

苏行顺口应了一句:“那大概是因为你心大神经粗?”

“你刚刚说啥?”

她断开了与苏行的连接,那双满溢着光与水的眼瞳盯在了他身上。

不知为何,苏行竟然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某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于是他果断选择了从心:“没什么,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哦!”

仰望天空,群星璀璨。

在迪尤库拉星上所能够看到的星空笼罩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就像是亿万年前造物主播撒下这无尽星辰时随手为它们涂抹上了一层黯淡薄纱。

“然而事实上我们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在距离这颗星球六百千米高度上包裹着它的一层保护性离子层罢了。”

没错,只有我和你知道。苏行无语望天,“这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应该说是没有的吧?”

她漫声应答着,青翠的音符在迪尤库拉星的大气层中翩翩起舞,洒落细碎晶莹的星芒。沿着音符轨迹一路绽放的姹紫嫣红缠绕出了盛大而华美的天之阶梯。

“如果你在学宫里上过课,那么你就会明白,对一位真神而言,自我形象的塑造与维持到底有多么重要。”

不,我觉得那一点也不重要。苏行默默在心底里吐槽,别以为他没看过学宫里的那些课件,你要说那上头写的有道理吧,还真的是严谨而精确到了每一个字可你要说没道理吧,那东西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最重要的是,咱们两个难道不是来处理高维视觉这件事的吗?为什么会扯到这个上去啊!

似乎是知道他心里头在嘀咕些什么,风里希开口道:“关于那件事,我已经有了头绪。”

停顿了一秒,她继续说道:“实际上我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从理论上来说,它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出现。”

装饰着无数华丽雕纹的巨大门扉在她身后若隐若现,在看到它的一瞬间,苏行就知晓了其为何物。

只有她知道的知识之城,无限上升的智慧螺旋,付出多少必然能够得到多少的恒久之天秤。

简单来说,这是她的书房。

“不是,那什么,你说了这么多,可我还是没明白这其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存在啊!”

“那么,”她看着苏行,眼神耐人寻味,“就你个人而言,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

挠挠头,又伸手挠了挠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的哈士球,苏行眯着眼思考了几秒钟,一摊手,“完全没把握的猜测你也想听吗?”

她点点头,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嗯我觉得,这也许是因为本宇宙的规则变动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作为最特殊的几个个体之一,理所当然的,我身上就会出现这种完全没道理可说的奇特现象?”

说完了自己的猜测,苏行随手将哈士球揽进怀里,很奇怪的,他觉得自己在很久之前似乎对谁做过同样的事,大概是娜娜奇那丫头吧。

不过这个球抱着还真是硌手呢,手感实在是太糟糕了,一点也比不上谁来着?

他的思绪犹如蜻蜓点水所留下的微弱漪涟般散去,毕竟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人总会在某些时候出现诸如此类的既视感,这再正常不过了。

那是一条很大很大,大到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任何时空结构中的鲸鱼。

虚空在它身旁缓缓流过,就像是一汪浅浅的水池,而这条鲸鱼是突兀闯入其中的不速之客。

十多颗熊熊燃烧着的恒星在它头顶上划过一道闪亮轨迹,而后咚地一声落进它面前的池水中。

小巧玲珑的鱼钩被恒星的光辉隐去了踪迹,鲸鱼喷出灼热蒸汽,张开它足以吞没一整个河系的大口,将这渺小却拥有着巨大存在感的鱼饵一口吞下。

“哇哦!快看,我钓到大家伙了!”

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有着一身灿金皮毛的大狗又低下头去,有一声没一声地打起了毫无诚意的呼噜。

纤细有力的五指揪住了它的耳朵,“你这傻蛋,快看,它要跑了!”

“呼啊不是我说,”它抖了抖身子,一脸的无奈,“有必要这样折腾它吗?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虚空领啊,好歹给它留点面子吧。”

水池中鲸鱼流下了悲伤的泪水,每一滴都化作夜空中最闪耀的星。它用力点着大脑袋,似乎是在赞同大狗的话语。

“点什么头,乖乖一边窝着去!”

可能性之兽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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