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静静端坐于王座之上的人。
“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没好气应了一句,他勾了勾手指,从黑暗中拽出一张靠背椅来,左右看了看,又纠结了一小会儿之后,苏行将椅子摆在了王座四十五度斜对角的位置上。
这是大漩涡之下,一切的终结与起始之地,森罗万象的倒影沉睡其中,等待着它们苏醒的那个契机到来。
他抬起头,上方是有着柔软质感的蓝黑天幕,它如波浪般起伏,无以计数的黑暗星辰在这天幕之中翻滚旋转,横亘其间的巨大指针将这片天幕分割成了互不相等的三份,而他与面前那人所身处的,正是最短的那根指针正下方。
四周是流淌着火焰与光辉的原野,一条条满溢出血肉的大河纵横交错,在原野上画下无边无际的庞大棋局。
“好吧,现在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十指,显得有些迷茫,“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会以这种姿态在我面前出现?以及为什么会是你?”
“这种问题,不是应该去问你自己吗?”
摊摊手,高据于王座之上的某个东西轻笑着回答到,“好了,不开玩笑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渊,此世虚空第一世代遗留下来的最后残渣,以及名为苏行之物在虚空中的倒影与回音。”
仿佛过去了千百万年,时光如水般流逝,却只在这个孤独的身影上留下微不可查的一点痕迹,他看起来几乎和一年前的苏行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成熟感。
当然,与眼下苏行的姿态相比,他身上那根本无法掩饰,而他也丝毫未加掩饰的衰老与腐朽之意,却又是如此的令人为之侧目。
“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毕竟,我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最根本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还没有见到你,而当我们相见之时,也就意味着那个祂也在同一时间将祂的目光到了这里,我们还有”他抬头看了看天顶正中缓缓旋转着的扭曲时钟,“还有五分钟时间,有什么想问的,哦,不对,应该是我向你解释这一切的。”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祂显得有些为难,不过很快祂就做出了决定,“那么,就从虚空诞生之时的那一场混乱说起吧。”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地球,普通到甚至没有哪怕一点点特殊之处,当然,除了那些生活在这颗水蓝色星球上的生命,他们倒确实是无数个奇迹所堆砌而成的结晶。
“虚空之所以诞生的原因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祂耸了耸肩,“关于这一点,她确实没有隐瞒什么,只不过她少说了一些东西,目前我们所身处的这个虚空,实际上是第三次从虚无中回归的产物了。”
无视了苏行瞪大的双眼,祂继续着自己的解说,“虚空的第一世代只存在了短短七个小时,不过在这七个小时里,最根本的基调已经得到了确定。于是它自灭了。”
一个外形无比完美的黑球在祂掌心上方静静悬浮,“这是唯一宇宙在我们眼中的外相之一,完美之黯。”
另一个有着同样完美外形的半透明虚幻球体在距离黑球一指之隔处出现,“这是虚空,最古老的虚空,一个渺小而虚幻,完全由来自那一场冲击中被打出了唯一宇宙的信息与第五种力构成的纯概念产物。而那也是宇宙之外这个概念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成为真实,可惜,这种真实只持续了七小时。”
祂划动手指,两颗球体悄无声息地合为一体,“第一世代结束二十三小时五十七分钟之后,第二时代降临,唯一宇宙之中凭空多出了一个奇迹,一个蔓延一千六百五十三光年的不存在河系。”
祂突然笑了笑,“你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小小的河系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而它又对唯一宇宙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苏行相当配合的投以求知的目光。
“它出现在了银心,并于本宇宙时间五十五天又十四个小时之后崩溃,而它崩溃之时所引发的第五种力连锁反应直接导致了那一场波及整个银河系的毁灭性大冲击,而一千四百万年之后,苏行也正是因此逆行时空,并最终一头撞出了虚空。”
“有什么问题稍后再问,等我把剩下的说完,很快就好。”
祂抚摸着王座扶手,回忆着那对祂而言已经是不知多么漫长岁月之前的往事,“第二世代的终结并没有像第一世代那样留下什么痕迹,因为所有的概念、能量、物质与可能性都被熔为一体,注入了银心之中。两个规则上存在着微妙差距的时空结构在第五种力的作用下奇妙地维持了某种平衡,然而也正是这种平衡才导致了那场毁灭的无可避免。”
“于是第三世代,也就是如今这个世代诞生了?”
苏行绞着十指,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毕竟这种错乱的时空所导致的错乱过去与未来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啊,是的,第三世代,也就是风里希的世代,”祂微笑着勾勒出了另一个几乎与唯一宇宙完全重合的时空,“如今的虚空已经史无前例的扩张到了几乎与唯一宇宙等同的程度,只不过虚空仅仅只是虚空,没有生命,或者说可能性的介入,那么我们同样可以认为我们所未知的那些部分是不存在的。”
“而现在,第四世代终于要到来了,”祂看着苏行,心中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