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实际上就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会不会打我?”
那理应高高在上,无比辉煌耀眼,凛冽神威横压诸世的太阳之神此刻却显得格外弱气,苏行能够感觉到,那贴着自己的炽热光辉正在瑟瑟发抖,以一种与她的语气相得益彰的频率。
“我说,你该不会是怕黑吧?”
“怕黑又怎么了,又怎么了啊,啊?”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她显得格外暴躁,“咱就是因为怕黑才要净化整个永暗黑渊,怎么,你有意见?!”
没等苏行回答她,天照姬自己反倒是先冷静了下来,“啧,真是丢脸,没想到这里的环境居然已经能够对我产生影响了,让你这个家伙看了笑话。”
“这里是渊的最深处,”稍微收敛了一些自己的光辉,让苏行得以喘了口气,她如是说到,“在那条道路上,你应该也快要看到终点了吧?”
“当然,”如雷霆电光般轰鸣疾行于纯白光辉之中的少年是这样回答的,“终点一直都在,就在我的前方。”
紧随在他身后的,是一件又一件如煌煌大日般耀眼的残骸。
只剩下小半截近乎完全枯萎的枝干与黯淡无光枪头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正在以最彻底的姿态燃烧着自己最后的一点残存,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夏夜星河一般的灿烂光雾从构成它的每一个部位溢出,又因为这恐怖的速度而被拉长成一条条细细银丝。
那是奥丁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他还没有成为神王时,在这条道路上所留下的唯一痕迹,或者说,他的最终之道标。
他止步于此。
被幽蓝火焰所包裹的骸骨巨龙残缺不全,一双原本理应遮蔽日月的龙翼如今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残存,柔软如布幔的惨白骨膜参次不齐,点缀在这无声燃烧着的蓝焰中,冰冷而残酷。
贯穿了整个头颅,撕裂出一道几乎将这骸骨之龙分为两段伤痕的
作为影之国主宰曾经的座驾,这七头十角的死灵之龙君被塔尔特尤斯遗落在了这条她再也不愿回忆起的道路上,只因为在这条道路上,她比任何人都要早的选择了放弃。
哪怕她最终依然凭借着源意识的身份踏入神王的领域,可是她仍旧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令人作呕。
而这被遗弃了数万年之久的龙君此刻心中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哪怕是将它从沉眠中唤醒的苏行也不得而知。
混沌不明的光与影匍匐于地表,以丝毫不逊色于龙君及冈格尼尔的速度奔行,神王的影子燃烧着无尽怒火,它只想向那个将它分割而出,作为代价永远徘徊于这死寂纯白之中的家伙讨回这四十个千年来的风风雨雨。
每一位神王都在这条道路上留下了只属于他们的唯一印记,而此刻,苏行唤醒了这些尚未被漫长时光与孤寂所磨灭的记忆,带领着它们,向着最后,也是最终极的那个坐标冲刺。
在那里,虚空中有史以来最强的神王留下了她的印记,一道从未有人得见的印记。
“他在上升,而我却在坠落?”
“不是坠落,而是堕落。”
与他一同挤在这个狭小意识空间中的大日之主否定了他的说法,“这里是永暗黑渊的核心,是囊括了虚空中一切过去未来已诞生、未出现又或是不可知之罪之所在。无论是谁,只要置身于此,就终将会随着永无止境的下沉而逐渐堕落为祂的一部分。”
“大约是多少年之前呢?算了,其实我也记不清楚了,”她语气轻松,“毕竟这里的所谓时间与外界的时间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我还只是一个根本搞不清状况的傻丫头,完全无视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与随之而来的糟糕未来,就这么傻愣愣的一头撞进虚空中最深邃的黑暗。”
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她的声音愈发轻快,“啊那可真是令人羞耻,然而却又美妙的回忆,我的消失引发了一系列的大问题,大到那时候还与我处于敌对状态的风里希都不得不出手,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我从即将堕落的边缘给拽了回来。”
“啊啊,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只有她的怀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苏行实在忍不住自己心中汹涌澎湃的吐槽欲,“这些东西和咱们目前的处境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想说的是,我们只能这么干等着,等待着风姐来救我们?”
“做梦吧你。”
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小小希望,天照姬哼了一声,“咱在你的思维领域里躲了这么久,早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现在的风里希,应该还抱着你的那点残存意识在发愁呢吧。”
“毕竟,另一个你所设下的那些迷雾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庞大到了即使是我也只能看穿那么一点点,勉强保持住自己不迷失方向,至于说完全看破这乱七糟的谜团那就根本不是我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顿了顿,她突然又兴奋起来,“不过呢,作为过来人,我倒是可以向你传授一点经验,比如说这个时候就要抱紧自己啊啊啊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突然响起,如怒涛一般的恐惧与兴奋同时涌入苏行意识之中,他完全无从理解天照姬此刻的心情,毕竟这种无比矛盾的心态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她居然在期待着那最深沉的堕落!
突如其来的剧烈冲击令他不由自主地开始了翻滚,尽管这么说确实显得有些怪异,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