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的光与水从时空彼端流出,温柔地缠绕在苏真雪右臂之上,这琉璃色的柔和光辉一点一点蔓延开去,为她编织出了一袭承载着亿万星辰的长衣。
原本应该静静燃烧数十亿年之后塌缩并绽放出最后光辉的恒星在长衣上犹如梦境一般的褶皱n生夕灭,为她的容颜增添了最华丽的点缀。
她抬起左手,用力挥下。
无边无际,广阔到足以填满数百数千个太阳系的大地凭空出现在她前方,这以光年为单位的巨大陆地就好似一艘小小航船,一往无前地在她的驱使下向着那相形之下渺小到不值一提的金红焰光冲去。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第一千个一万个,直到视线所及的所有空域中都被这无比庞大的陆地所填满。
这些完全悖离了正常物理规则的陆地有着等同于中子星物质的密度,十亿度以上的极高温,高达一千五百倍光速的恐怖速度,以及根本不讲道理的灵活性。
原本理应在接触那一点金红色之前就会在彼此之间发生碰撞的陆地诡异地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重叠,它们泾渭分明却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层层叠叠成了近乎漆黑的屏障,将这个纯白世界中所存在的正常规则彻底扭曲成了某种完全无法理解的莫名之物。
它们从四面方包围了苏行,将他死死困在了这颗厚度以数十光年计的球体之中。
然后,轻轻一碾。
做完这一切,苏真雪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动作,她只是再一次举起左手,再一次用力挥落。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全力将这颗表面凹凸不平的漆黑球体按压揉搓,短短一秒钟时间里,它的形状发生了超过三亿次变化,不断有恐怖到了极致,足以轻松将一颗星球化为齑粉的引力波动产生,过于短暂的时间与同样过于频繁的变化甚至以这颗球体为中心制造出了直径数千光年的星云。
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在这一刻被完全无视,唯有真神的意志贯彻始终,她面色木然地重复着这个过程,直到一分三十二秒之后,一粒比她的指尖大不了多少的黑色晶莹宝珠静静悬浮于这片刚刚诞生不过一分钟的炫丽星云之中。
那是被高度压缩之后,却又没有进一步演化为黑洞的物质残余。
它的密度已经达到了无法测算的程度,所引发的时空扭曲甚至已经导致了小范围内的规则紊乱。
当然,在真神之间的战场上想要找到一个规则没有出现异常的确实很有些难度就是了。
“你还在等什么?”
“不,这只不过是女士优先而已。”
无比微弱而清晰的破碎声中,一道纤细到了极致的灿金光辉刺破了这漆黑宝珠,贯穿了这片充斥着狂暴粒子乱流与古怪星体的星云,笔直竖立于这个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扩张到了不知多么广大的纯白世界当中。
“来,接我这一斩吧!”
从那一点漆黑之中,金红焰光骤然爆发而出,如同一朵华丽绝伦的锦绣之花盛开,名为苏行的个体完全消失在了这道燃烧着所有可知与概念的璀璨焰光中,四十分之一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庞大到已经无须以数字来计算的质量与能量被统统填充进了这一朵火焰之花中,燃烧殆尽。
她抿着嘴唇,微微仰起头,纯净如宇宙幕布一般的黑暗双瞳中倒映着那一朵不断无限盛开的火焰,“啊,还挺好看的。”
同为苏行的两个完美概念集合于此进行了最为直接的碰撞。
无量光辉于焉诞生,而后随之而来的是最深沉的黑暗与宁静,似乎一切都陷入了亘古沉眠,完全的静止与凝滞之中。
一团横亘数十万光年的浑浊阴影出现在纯白的背景中,就好似洁白墙面上那一点污渍。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破灭一切的爆发,无法归类无法解析的能量与物质洪流从阴影中疯狂喷涌而出,在纯白画布上肆意涂抹出了最疯狂也最华丽的绘卷。
雪白而锋利,闪烁着金属质感寒光的一口小白牙深深嵌入在熊熊燃烧着金红火焰的肩膀上,从创口中流出的是炽热而粘稠的暗金色熔浆。
苏真雪一手掐住了苏行的脖子,另一手从他肋下刺入,紧紧握住了那颗仍然活力十足的心脏。暗金熔浆沿着她的手臂缓缓流下,烧蚀出了一道道漆黑痕迹,真神的物质躯壳所蕴含的恐怖本质甚至动摇了这片已经被他们两人摧残到濒临崩溃的时空存在基础。
从她喉咙里发出了低沉而凶厉的嘶吼,“这样还远远不够啊!”
“痛苦也好哀伤也罢,这些统统都只不过是时空流转之中所遗落的残渣”
“那么,如你所愿。”
紧紧将她拥在怀中,任凭她如何撕咬也无动于衷的苏行面色沉静,他稍稍向后仰头,而后,猛然砸下。
如同超新星爆发一般的刺目亮光在两人中间一闪而逝,浅蓝中混合着粉红的冲击波于瞬息之间劈开了这绵延数十万光年的阴影,露出了其间点缀着千百亿星辰辉光的切面。
那就像是最精致的星空蛋糕,深浅不一的海蓝、天蓝、碧蓝、冰蓝、幽蓝背景色上,银粉般的星芒被随意挥洒出了梦幻的云团。
一条细细裂纹出现在苏真雪额头上,并迅速在她的雪白肌肤上蔓延开去,就好似一株狂乱生长而不知节制的植物,为她增添了一份惊心动魄的美感。
充满了不详意味的浑浊黑雾从裂纹中缓缓升起,在她身后凝结成了某种莫可名状的巨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