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建立起了自我循环机制的世界都是有着它的‘记忆’的,至少在这一侧的无尽虚空中是如此。
而这个不知名的小型世界尽管已经几乎彻底被腐化污染,不过相对说来,它依然残留有尚未被魔神同化的本质存在。
苏行眼下做的,便是让自己的本质与其尚未腐化的记忆共鸣,令这个世界回忆起那存在于逝去时光中的景象,并以其替换如今这个业已污浊不堪的现实。
于是,世界苏醒了。
在它苏醒的第一个瞬间,苏行感受到的不是复苏的欣喜,也不是对于魔神的怨恨,而是来自这个名为‘野贺原’的世界对于高天原上那位至高神明的深深怨毒怒火。
并无一个完整意识体存在的世界借助着苏行的力量醒来,并且发出了第一声,也是唯一一声满溢出无穷恶意的诅咒。这诅咒并不以具体可知的形式存在,也无法解析其内容,唯有目标明确,亦即是高居于太阳神宫之中的天照御姬。
然后,它平静了。
似乎是这个诅咒耗尽了它所有能够独自行动的朦胧自我意识,纯净而舒缓的自然气息再一次从记忆中流出,和平、安宁。郁郁葱葱的茂密森林从重新变得肥沃的土壤中拔地而起,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飞鸟的鸣叫声又一次回响在这片土地上,存在于过去的回忆如梦幻般复活。
而在苏行所控制的区域边缘,与它紧紧相连的却是无穷无尽永无止息涌动着的灰绿色岩浆,就仿佛大地被掀翻,将积累了千百万年的怒火喷涌而出。
两种无法共存的力量从基础上改变了这个世界,并且将它扭曲为他们所想要看到的模样,一边是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从记忆中归来的过往,另一边则是早已被魔神腐化之后的混乱地带,两者共同争夺着这个世界的控制权,每一次轻轻接触都引发出接天连地的雷火。
“目标定位——生机投射!”
过度浓郁聚集的自然气息在天空中凝结成了肉眼可见的苍翠树干,不过这棵树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具有实感,剩下的三分之二都只是虚幻而模糊的影子,时不时还会如水波样抖动。
这是由于被拉伊莎同化的份额太多,以至于苏行竭尽全力也只能在一次爆发之后勉强夺回这么点,“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古拙而庞大的树干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每一片树叶上都亮起了嫩绿色的辉光,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成川流不息的大河,如一道长矛般刺向了相比之下渺小如虫豸的拉伊莎。
“我不得不夸奖你一下,年轻的神明,”拉伊莎似乎又恢复了冷静,当然,魔神这种存在的心情变化根本无从琢磨,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再次翻脸,“能够从我手中夺取将近三分之一的权限,虽然有着我的存在方式并不完整等等原因,但是也足够说明你的力量了。作为对你的尊重......”
她完全无视了头顶上方正在落下的长矛,也许并不应该这么说,因为长矛在落下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慢,色泽也越来越深邃,当最后停滞在藤球上方不到一厘米时,已经彻底变成了妖异的墨绿色。
“作为对我的尊重,你能不能不要说着说着就玩偷袭?”
苏行面无表情的随手拍开了从虚空中探出的数十根藤条,藤条顶端不断流出粘腻黑水的眼球看的他又是一阵恶心。
“不能!”拉伊莎理直气壮,“不偷袭你,怎么能体现出我身为魔神的特质呢?如今这世道,不特立独行一点,就连魔神这位置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你要是没什么特别之处,人家根本不会拿你当正经魔神看待!”
“不和你废话了,让我想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矛!”藤条灵活地扭曲编织成一只纤细手臂,握住流动着墨绿色光晕的长矛,向着前方平平一刺。
沉闷而压抑的雷鸣声在天空之上响起,一道绵延不知多少公里的巨大闪电状裂纹将天穹劈裂成支离破碎的两半,笼罩在天空中的浓密黑云在某种无形力量的作用下翻卷着向两侧裂开,就仿佛有什么无比巨大的东西将要从天而降。
苏行叹了口气,“所以说,你还是改不了这个喜欢偷袭的习惯吗?”他没有抬头,反而是低下了头,握紧了右拳,沉腰坐马,向下一拳捣出!
叮的一声,就好像是钢铁与钢铁之间碰撞的声音,一根比针尖还细的小小墨绿牙签与他的拳头轻轻碰撞了那么一下,又迅速地缩回了空气中。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然压缩之后放开,一条直径数十公里的洁白云柱出现在苏行拳头下方,凄厉的呼啸声中,大地震动。千百道炎柱从大地上迸裂开的巨大伤口中喷出,整个世界似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声。
拉伊莎凭借着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敏锐地发现整个世界向着苏行的方向倾斜了十度角,也就是说,他的这一拳差点把整个野贺原世界从‘门’的上方给掀飞了!
她甩了甩几条干枯的藤蔓,刚刚只是控制着那根自然气息之矛与这个家伙来了一次正面交锋,她就损失了超过二十根本体上衍生出的肢体,由此可见,这个突然闯进封印之中的年轻神明还是颇有几分实力的。
“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吗?有了年轻鲜活的神明之身,我所缺少的那一部分力量应该也能够得到一定的补充吧?说不定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获取一个全新的身份,就像那个逃走的贱人那样,混